徐子规:“……”我只是说说,刚才你都抱了也不脸红,现在脸红什么。
话都说出口了,徐子规也不退缩,伸手捧着钟时的脸,注视他温柔包容的神情,最后垂着眼睛在他眼下亲吻了一下,亲在那颗小小的红痣上。又抱着他的脑袋,靠着他不动。
她的眼神透过明亮的天空,投注到远处高耸的屋脊,片刻后失神地低声呢喃:“我真讨厌这样的世界,这样的世界究竟有没有尽头?”
“我想彻底脱离这里……可是,我是不是只有在这种世界里才可能见到你?”
这后一句低不可闻,带着疲惫与叹息。钟时浑身一震,觉得徐子规已经猜到了什么。是的,小鸟是很聪明的小鸟,她一定会猜出来,然后等待着她的就是失望。
他猛然抱紧她,痛苦已经涌上喉口,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倾吐出来,只能无声咀嚼后又沉淀回身体里,在那里堆积腐烂。
“好了,走吧,我们去看看昨天被我们拿走裙子的两位绣娘现在怎么样了。”徐子规放开他站起来,语气寻常地说。那一点动摇又被她好好藏起来了,叫人探寻不到。
休息过后的两人走过竹架染缸,来到绣房,那里的绣娘数量还是和昨天一样多,但徐子规特地注意过的玉兰裙绣娘以及梅花裙绣娘的位置上,坐了两位新的绣娘。这两位新的绣娘不知道怎么来的,她们穿着纯白的裙子,上面没有绣花。
夜晚癫狂的绣娘们,白天见到她就扯出假笑,细声细气和她说:“今天也要好好绣花呀,晚上要给姐妹们绣裙子,徐绣娘也来呀。”
来让你们一起绣吗?徐子规不仅没有绣花,还摸走了绣房里所有的划粉片。
离开那些“热情”的绣娘,徐子规和钟时在这不小的宅院里四处晃荡,不死心地寻找线索。
“关键应该还在茧房,但是我们在那边白天找不到异样,晚上又没办法进去那边。”徐子规思索着,“夜晚一到,那些绣娘就会去煮茧房进食,它们人多又打不死,再加上我那个异常状态,我们那个时候不能靠近。可是等到她们吃完离开,茧房里的巨型飞蛾又会开始活动,那时候我们更没办法靠近,这样一算,想在晚上潜入茧房基本上不可能。”
拿着她从绣房里摸出来的划粉片,钟时在地上写:“你情况特殊,晚上不要靠近那边,我过会儿就去潜伏在茧房。”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就去茧房,等待晚上?”徐子规无意识搓着手指,“这太危险了,晚上那些绣娘一过去你就会被发现,你一个人怎么对付那么多打不死的怪物?”
钟时并不为她明显的反对而改变,坚持道:“我会藏在那些茧中间,躲在房梁上。”
徐子规:“……然后那些茧里出来的飞蛾就会把你包围,你跑都没地方跑。”
钟时继续写:“我会注意时间,在那些进食的绣娘离开,那些茧里的飞蛾出现这中间,有短暂的时间差,我会趁那时候离开。”
徐子规没办法拿出更好的办法,她垂着眼睛思考很久,最终还是说:“行,到时候我会在那个时间过去找你。”
她不喜欢拖拉,发现在这个问题上没办法和钟时达成满意的结果,很快就同意了他的话。她没有办法阻止别人下定决心去做的事,她只能决定自己要去做的事。
在黑夜降临之前,她们坐在台阶上休息,为即将到来的硬仗积蓄体力。钟时还没有离开,他将自己之前写的那些字擦去,又在地上写写画画,不是在写什么要紧的东西,就是随手画的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