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后排是拿人当司机的行径,而无论关瑶和他是哪种关系,都不适合开后头的车门。
她拉开前门,坐上了副驾。
没有根的情绪不依不饶,弄得关瑶莫名别扭又生疏。偏偏开车这人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自她上车后就一言不发,连等红绿灯也不开腔。
百无聊赖之下,关瑶低头摆弄手机,顺手把刚才在台下拍的小段视频给宋韫星发了过去,打了声招呼。
也就大概两分钟的样子,宋韫星直接打了电话进来。
“瑶瑶,你刚才在凯宾酒店?”宋韫星的声音中是难掩的激动。
关瑶捂着手机缩在角落,轻轻应着他的话:“我在呢,还听你唱了整首歌……没事我故意没找你的……我挺好的,但听我姐说你在港市封闭式拍戏来着,倒没想到你今天会抽空走行程……”
“吱——”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关瑶的身子猛地向前倾了倾,又被男人横过来的手臂稳住。
冲击力不算多强,但她吓了一跳,手机险些磕了出去。
“没事,差点过线而已,不用担心。”说这话时,裴和渊伸出的手臂还没有收回,人也离得有点近,说的话精准吹入关瑶耳中。
“吓到了?坐车最好不要接打电话,我现在有些累,不能确保开得很稳。”
关瑶握着手机,另一头,本来着急问着情况的宋韫星沉默了下,接着便听到机场的广播声,应该是在催登机。
见关瑶跟电话那头的人道了再见且屏幕熄掉后,裴和渊的瞳光中浮出些微妙的,难以捕捉到的笑意。但很快,他又转变作一张冷肃淡漠的脸。
起码关瑶收起手机来看他时,是这样的。
见他眉目懒淡确有倦意,关瑶想着这几个小时这人好像一直在和人交谈,便下意识嗅了嗅:“你没喝酒?”
“没有喝,”裴和渊目光不移,问她:“怎么,你想开?”
关瑶:“我没带驾照,而且我的车技……你应该也见识过。到了地方停车,说不定还得你来。”
裴和渊的唇角小弧度地勾了勾:“也是。”
虽然起头有些诡异,可好歹是打破尴尬的沉默了。二人开始聊起今天生日宴的主角,席羽。
在裴和渊的口中,关瑶得知了他与席羽之所以相识,是因为父辈交好。而在双亲早丧之后,席羽曾在孟家住过几年,所以二人交情深。
关瑶把头靠在安全带上,悠悠叹了句:“听说深市土著不比老京北人差,好多每个月靠收租都能活得相当滋润。唉,投胎可真是门学问。”
这话引得裴和渊定定看了她好几眼,须臾他深眸微垂:“确实。”
约莫半小时后,地方到了。
二人特意分了前后脚进去,没人把他们联想在一起。
有在场的姑娘对出现裴和渊这么个明显不一般的人大感兴趣,期期艾艾地想找贺淳灵套话问身份,奈何贺淳灵忙得没有时间搭理她们,便只能聚在一起嘀嘀咕咕,或找机会上前搭讪要微信了。
隐蔽之处,关瑶一边安慰着贺淳灵不要紧张,一边打量起这精心设置的一方天地来。
没多久,席羽到了。
他明显是被朋友临时拽来的,兴许来时还不知是自己的生日趴现场。可被引进房子内后,立马便回过味来。
整个趴体区是蔚蓝海洋风,墙面有海洋生物投影。悬挂式的灯牌上,俏皮的字体写着席羽生日快乐的祝福,里头还竖了好多个的人形立牌。有他打拳教学的,也有作平常装束的。
也许是觉得做真人立牌太严肃也不够出彩,kt版的图像是特意找画手涂成q版的人形,帅气又不失风趣。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礼炮声后,别墅内进入一片漆黑。
便在这片漆黑中,吉他声伴着姑娘家清脆的歌声一道响起。
落日余晖的灯束下,背景墙的舞台之上,身穿姜黄色小洋裙戴着硕大蝴蝶结的姑娘抱着柄吉它,操着新学来的塑料白话,开始唱起一首经典的粤语歌。
在那遥远有意无意遇上
共你初次邂逅谁没有遐想
诗一般的落霞
酒一般的夕阳
似是月老给你我留印象
……
这一刹情一缕
影一对人一双
哪怕热炽爱一场
……
垂在裤管旁边的手指略动了动,迎着姑娘家忐忑的目光,痞子般总是漫不经心的青年走上前去,伸出手轻轻帮她拿掉头顶的彩纸。
而便在下一秒,他直接把人抱起来举高,再抻起脖子与人接吻。
口哨声与尖叫声为这激动人心的氛围更添了一把火,连片的欢呼声里头,于鬼使神差间,关瑶竟下意识地侧了侧头。
密匝匝的人群中,不需她多作扫视,便掉入一双如同如噙暗夜流萤的眸子当中。
人是感性动物,这点关瑶早就知道。
可当身处其中时,当情绪被氛围所感染时,人的行为总是会和认知与理智相佐。
四目相接,心腔也鼓噪起来。
暗夜里的轮廓带着不可说的张力,暧昧无需推力便能铺陈流淌,让人难捺。
明明没有约好,可离开别墅时,关瑶仍是避了人众,由裴和渊送回。
也因为没有约好,等到家楼下时,关瑶只能解开安全带,干巴巴地道了声谢。
准备下车时,裴和渊的手挪到换档杆上点了点,要笑不笑地说了句:“真当我免费司机,不付点车费?”
关瑶的手在门缝的防撞条上抠了抠,倏尔转头问:“那……可以用接吻来抵吗?”
裴和渊看人的眼神润泽乌黑,吐出的话却是:“说好一个月一回,我怎么好破坏约定?”
这不合时宜的契约精神,让关瑶暗自咬牙。
她气得直勾勾盯得裴和渊好几秒,才利落地推门下车。
从进电梯到开门回到家,无名火都积压于胸,关瑶脱掉外套就往沙发上一瘫,责怪自己干嘛那样丢脸居然问那种话?
便在她强迫自己忘掉丢脸的事时,门铃忽被摁响。
这小区物业不算多好,夜间的安保是个坐着都能睡着的老人家。关瑶不敢掉以轻心,并没有马上出声曝露自己,而是先检查了下顶门器是好的,这才掀起猫眼朝外看了看。
这一看,当即令她怔忡了下。
撤掉阻门器,关瑶纳闷:“你怎么……”
“我来预支一回,”方才还不解风情的男人,此刻笔直立于门外说着只有他们才懂的谜语,眼里有藏不住的笑意,问她:“可以么?”
盘扣被一枚枚剥下,除扣的人,似乎对这件旗袍格外熟悉。
不安的夜莺用无序的鸣声织成一张肉眼难辨的网,立在窗边亲热的身影,像两只互相打理羽毛的乌林鸮。
在他面前,关瑶就像只一摸就倒的水豚,毫无抵抗能力。
胶缠之中,她有意无意地学着说起一些腥膻话。
四声的重音节灌入耳中,是dirtytalk中常用到的高频字眼。不过一个结构简单的字,却像是精通情|欲开关的密钥,足以让人顷刻失控。
“你是不是还有其他床伴?”双膝触地时,关瑶突然这样问了一句。
裴和渊的眼里漆黑一团,翕动着的嘴唇音节才要发出,关瑶却已然笑了出声:“只谈风月不谈私事,我记得的。是我多嘴,我收回。”
面容浸在阴影里的人,眸底骤然生起波澜。
这么自问自答的一番对话后,连呼吸都变得凉飕飕的,耍起狠来更是少了些分寸,直要听见告饶方肯罢休。
预支有一就有二,打那日后,二人约得频繁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注】贺淳灵唱的粤语歌叫《最爱》,原唱周慧敏作词李克勤,我最近听比较多是网易云阿梨粤的翻唱/都贼好听
奉上早餐,熬夜人睡去了,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