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允慈很懵:“我能有知情权吗?你们刚刚在干什么?”
蒋江樵又和她卖关子:“等做好了你就知道了。”
杜允慈不是很开心。猜到肯定和带她离开有关,恐怕问不出结果,她便不浪费口舌,扭头加入了大家正在玩的飞花令。
她的才学不及他们,但因为蒋江樵偷偷帮她,所以她赢到了最后。大家对她的作弊行为其实心知肚明,只是谁也没较真,她拿到了今日飞花令的礼品,是作家的新书。杜允慈的心情好转,离开的时候非常愉悦。
蒋江樵没让葆生他们再开车来接,而是带着她和梁编辑几人一道乘坐今夜的最后一班电车。
杜允慈从前在上海出门总有舅舅家的司机接送,没机会坐电车,这还是第一次,不免有些新奇,其他人都疲倦地昏昏欲睡,只她扒着窗口盯着外头随电车的行驶而摇摇晃晃的夜上海。
这是她第二次见这么晚的上海。几年前曾经在暴雨中的上海迷了路,撞到了一桩可怖意外,她被迫折腾了很久,才平安回到舅舅家。此时此刻看似安静的上海,背后的各个角落里,应该也在发生着什么。
熟悉的药香在鼻息间若即若离,杜允慈知道蒋江樵肯定正盯着她的后脑勺,她没回头,直接问:“三种生活,哪一种是你最想要的?”
如果他没加入荣帮,他是个纯粹的普通的读书人,今晚这群人之中应该有他的缩影。她甚至自以为是地觉得她隐约能猜中他资助这些人的私心是什么。
如果他单纯地弃笔从商,不久前法租界的那场宴会,他和赈济委员会会长的短暂交谈,则该归属一位成功的商人的正常社交。
而云和里的大家对他的毕恭毕敬,无疑更接近他身为荣帮其中一位当家的姿态。
蒋江樵完全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他回答:“过去我最想要哪一种生活已经无所谓了。以后只要身边有你,干什么都可以。”
杜允慈有些无奈——意识到自己产生的仅仅是无奈的感觉,她愣了一下神。
然后她久久地沉默住。
梁编辑等人陆续先下车,和他们道别。杜允慈和蒋江樵成为最后两个下车的人。
完成任务的电车叮叮当当地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