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缪沉默片刻，一针见血地回答：

“可这正是他害怕的地方。”

她说：“你的不牺牲才是最让他不安的。”

杨知月：“……？”

见她还是没懂，王缪无奈地解释：

“有些时候牺牲不是坏事，它意味着一种接纳，只有被接纳的人才有资格牺牲，旁人想要牺牲还得不到，这是一种荣誉，至少对于那些不被接受的人而言是中荣誉。”

她在底层工作久了，对某些民众或兵卒的心理拿捏到位。

“你恐怕不知道有很多士兵有乐意为你做出牺牲，因为这代表他们的家人会得到更好的待遇，他们的子嗣会更好的未来。”

杨知月：“……”

我时常过于正常而跟你们格格不入。

“可这和阿仁有什么关系？他不需要被接纳，他可是少主啊。”

“……”王缪彻底沉默。

她知道杨知月近些年顺风顺水，很多事情不再被她放在心上，她更乐意去关注底层民众生活，很少关注身边人的境况。

于是，王缪不得不做回恶人。

“正因为他是少主，一个不需要任何牺牲、舒舒服服的少主，所以更不被大家接受。”

她指着杨知月身上那件破旧的衣服，“你瞧，你可以一件衣服穿四五年，头上的发饰始终不换，百姓们只会心疼，觉得你清苦简朴，可是阿仁呢？阿仁得不到这样的待遇。”

“他们只会觉得这位少主非是你的子嗣，凭什么能舒舒服服地躺着？他不能为领地做贡献，这位少主不称职！”

杨知月惊愕：“我以为人们是因为身世才反对。”

王缪立刻摆出反例：“阿宁小姐一样的身世，她很早便进入军队，领着小姐妹进山剿匪，又多次在全军争霸出风头。百姓们对她可有意见？”

她自问自答，“当然没有，因为她如你一般做到与民同乐，所以百姓们更喜欢她，而非隐在幕后处理政务的阿仁。”

她很少见地表达出不赞同：

“我始终不认为你该把态度放的那么低，你是一位公主，是他们的统治者，为什么一定要深入人民？这对你的形象没有任何好处，对阿仁的继位也没有任何好处。”

“有一位尽善尽美的前辈，继任者只会得到更苛刻的待遇。”

“我以为你会从当今陛下的遭遇上看出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