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蒙间总算吃饱,打了个嗝,又倒了酒,一口喝了,对寒嬉道:“计五说,每日朝食之后,圉中轮值守卫交班,正是守卫最少之时,要小人带话给搭救他的人,说若要再来,且须选好时辰。”
寒嬉听了,闭目思索。良久,抬头问蒙间:“今日白日,弼人府没来人提审你?”
“问了,小人只说是受人之雇,看人眼色行事,其余一概不知。那人又问,雇我等的是何人,小人说便是圉中被他们杀了的。又问我姓氏名谁,我说从厉国来,还未登藉,叫阿全。”
“你应对得很好。”寒嬉说,“这番说辞,可说是滴水不漏,仓促之间,也多亏你急智。”
“若依你,下一步我们该当如何?”寒嬉问蒙间。
蒙间略沉思后,说:“计五那厮可恶,却心思细密,所言无有不中。那厮以为小人是去搭救于他,若圉中未因小人逃脱之事有所改变,要再去圉中杀他,只需计较得当,未尝不可。”
寒嬉喃喃道:“只怕是事有不慎,弄得满盘皆输。”
寒嬉一时犹豫,觉得过于冒险;一时振奋,觉得此事若周密筹划,大有可为,立即便可为父兄报仇。心中犹疑,莫衷一是。她此时心中全无主意,只是隐隐担忧。之前已经出了错着,好险只是丢了一条人命,算不得全盘皆输,若是再陷进去,只怕输得干干净净。
“干干净净,干干净净……”寒嬉喃喃自语,想到干干净净四个字,寒嬉心中一痛,悲从中来。
一家人好好的从寒地来到王都,不过数月间,寒嬉便与父亲、哥哥天人永隔,再不得见。
偏偏此时计五在圉中给自己指了一条道,要自己去诛杀此獠,若不好好把握,只怕再无此良机。
寒嬉对蒙间说:“你还记得圉中地形吗?”
得计五说出圉中交班时间后,蒙间在出逃时尚算从容,仔细认了路,自然记得。
蒙间走到屋外,捡起一块尖石,在院内夯得紧实的地上画了起来,画错了时,又用鞋底抹了,重新再画。
寒嬉着下人叫了先前逃出的三人,对着地上的图,一起回忆。
此时天色渐暗,寒嬉便叫人掌了灯,几个人围着地上图形,如何进,如何出,何人冲杀进去,何人在外接应,何处尤须小心等等,一一计划。
说到天黑,几人觉得该想到的都已想到,着实可行,方才散了。
寒嬉又交待四人:“此事不可不慎,尔等要再三考虑,若有疏漏,现在尚可补救,若动手时节才发现,悔之晚矣!”
四人应了,各自回房。
寒嬉回到房中,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睡着,半夜又从梦中惊醒。梦境渺渺不可记,只记得睁开眼后犹在眼前的那张狰狞的脸,似是从未见过的计五,又似是死在圉中的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