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启为右相这一句几乎眼中蕴泪。
若不是邛方袭扰,大王原本是要去看“他的弟弟”的,而右相来,也是同样一句。
卫启手足无措的解释,生怕右相误以为大王不愿相见:“大王说了,今日觋宫筮卜之后,必去右相府。”
右相没有再说什么,只对着大王路寝的方向一躬,然后退去。
今日一早,大王便安排了去右相府的事,朝食才罢,大王用布巾擦了嘴,说:“卫启,你去右相府说,余随后去右相府。”
大王去右相府,要穿过有亚进手下军士驻守的通向右相府的几条街巷,但这一刻,卫启居然不是想的大王安危——既然昨日右相敢于来,足见右相诚意——而是他们兄弟终于能坦诚相见了。
他相信大王,也相信右相。
至于发生在右相身上的两起刺杀事件,卫启皱眉想到:兄弟情谊总会超越这些恩怨的,不管这恩怨是来自妇息,或是其他人。
正想着,宫人来通传:右相大人来拜谒大王。
大王听说右相来,忽然有些激动:“快,请他来这里,余在这里等他!”
在路寝前的正殿,大王与右相兄弟二人终得相见。右相脱鞋走了进来,对着大王跪拜。
大王有些激动,手无措地扬了扬,最后上前几步将右相扶起,强自镇定道:“余说过,你我兄弟绝不会视彼此为仇雠。”
右相跪坐,对大王俯首一礼:“大王终究是我的兄长,寝玄那日来,臣告之曰,臣绝无启衅之意。王都今日之局势,乃臣弟之罪,特来向大王请罪。”
大王盯着右相跪伏在地的身影,良久道:“起来吧,余叫人送些酒食来,你我兄弟有不少时间没好好对饮了。”
右相感动,哽咽着:“大王……”
“你不用说!”大王打断右相的话,“昨日你来之前,余是要来见你的,卫启劝我不可犯险,余对他说,余是去看弟弟,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拦,也阻不了。”
“是!臣弟也是这般想法,所以今日才来的。”右相没有提起昨日来过,以首叩地,起身。
大王与右相大人对视良久,还是右相大人先出声:“臣今日来,是为邛方掠扰沚方、唐方,王都一日数惊,未知大王作何打算?”
大王微微闭目沉吟道:“各方国与我大商,年年来朝,岁岁来享,而今方国有事,岂能坐视。”
大王此番言语便是表态,这事不能隐忍。
这与昨日的筮卜不合,却甚合卫启的想法,若是失去保护方国的能力,失去仲裁方国纷争的能力,大商与其他方国何异?
大王接着说:“邛方掳掠成性,若是得逞,必将变本加厉。余意,即刻选将,在各方国登人,给邛方有力一击!每年秋日将尽,邛方必会掠骑四出,掳掠财物人口,不给予强力惩戒,终无了日。”
大王显然对这个问题考虑过很久,说起邛方,便侃侃而谈。大王说完,看着右相,忽然语调轻松问:“我大商的右相大人如何看?”
右相大人显然没想到大王忽然会说这么一句,迟疑了一下,说:“邛方侵袭,不可不罚,只是眼下冬日将至,即便不算从各方国、各宗室登人的时间,我大军能即刻出发,远征邛方,在辽阔的北土,能不能找到邛方主力都是一说,何况,如此远征,仅粮草军需一项,便足堪忧。”
“依你之见,该当如何?难道任邛方一再侵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