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冰火相煎

第二十七章

楚天成从睡梦中醒来,纸笔散落在自己的身旁,昨晚最后的记忆是望着轻柔的月光,回想着与夏小婉爱的甜蜜,闭上眼酣然睡去,仿佛一夜间只在一眨眼。初升的阳光早已照亮整个格子窗,楚天成从浑沌中清醒过来时,第一个记起的就是,和夏小婉相约今天早点去教室,他不想让夏小婉一个人在清冷的教室等着自己,嘴里叼着玉米饼子,整理着穿了一半的衣服、斜跨上书包,没有完全提上的鞋子,半走半跑地奔向教室去了。

清冷的教室,窗棂上快要消失的露珠,闪着灵动的光亮,剔透晶莹,阳光慢慢卷起云的裙摆,雾的纱幔,清凉中晨光渐行渐暖。楚天成放下书包,在院口眺望着通往青年点的小路,片片山峦逐渐清晰,期盼的眼神渴望出现的身影,可夏小婉并没有如约早来。

夏小婉的身影刚刚转过山坡的拐角,楚天成就急忙地跑回教室安排着什么,很快楚天成带着所有学生,在教室门口整齐地站成了一排。夏小婉刚刚走进场院,就听到了意外的声响,“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夏老师早上好,夏老师辛苦了!”

这是楚天成的突发奇想,这是爱的惊喜,这一切让夏小婉感动不已,眼泪在眼框中打着转,蹲下身张开双臂,所有的孩子都围了过去,紧紧抱着孩子们,感激的目光投向她心爱的楚天成。更让夏小婉感动的是,昨晚楚天成写给她的告白,一整天,夏小婉都沉醉在爱河里,温暖的甜蜜中。

朗月不知道去笼罩哪片山谷,繁星点点缀满了小山村头顶上的夜空,没有一片云,星光明亮地挂在浩瀚的黑色里,仿佛稍有震动,就会从天上坠落下来。

“天阶夜色冰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草地上的夏小婉枕在叠起的双手上,仰望着星空,“看到了吗?天琴座的织女星,清清冷冷的那颗亮星,很好找的。旁边就是天鹰座的河鼓二,也就是牛朗星了,天成你看到了吗?真的好美!”

楚天成按照夏小婉说的方向仔细地搜寻着,繁星满天的确很美,凝望间似乎真的就要坠落人间,可不论他怎么努力,也没有找到夏小婉口中所说的星座,而且不禁有些眩晕起来,越是努力看越是感觉眩晕的厉害,低下头来闭上眼睛,缓解满天星光带来的头晕目眩。片刻后,楚天成转过头,“我是不是太笨了,实在是找不到哇!”楚天成看见躺在草地上,享受星空幻美的夏小婉,明丽的双眸,清秀的面容,胸部微微隆起的曲线,他迷醉了,借着说自己头晕目眩,压倒在夏小婉的身上,嘴唇感觉着夏小婉脸颊的温暖,爱让人痴迷,让人温暖,让人沉醉,繁星在夜空中不断地眨着眼。

“你可回来了!”孟思雅显得十分焦急,似乎要传达什么不祥的讯息,孟思雅随即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来一张电报,“刚才苗志远送过来的。”伸手递给了夏小婉。

趁着月光可以清晰地辨认出电报上的字样,“久未归,想念”,落款一个字:“舅”。短短的六个字,薄薄的电报纸,犹如一块巨石,重重地压在夏小婉的心头,一时间让她透不过气来,凭借她对舅舅的了解,舅舅不会轻易发这样的电报,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或是……病情恶化了?上次回去的时候,舅舅一定是对她隐瞒了真实的病情,夏小婉欲哭无泪,舅舅是她在人世间唯一的亲人,她必须抓紧时间赶回去,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转身就向院外跑去。

“这么晚了,你还去哪儿呀?”夏小婉并没有回应孟思雅在身后的叫喊,只是径直跑了出去,她第一时间就想到去找楚天成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楚天成嘴里哼着欢快的小曲儿,悠闲地走在回家的村路上,享受着相爱带给他的幸福和温暖。转过山坡,楚天成远远看见,自己家大门前,一个身影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再走近一些,可以辩认出来,那个身影是苗志远。“志远?这么晚了你在那干嘛呢?”

听到了楚天成的声音,苗志远紧跑几步,双手紧紧抓住了楚天成胸口的衣襟,“你干啥去了?你是不是和她在一起?你和小婉去哪儿了?你俩到底怎么回事?”面对苗志远近似疯狂的逼问,楚天成显得有些愧疚。自从来到小山村,两个人相处向来融洽,就像亲兄弟,只是“月老”这个事上楚天成觉得对不住他,可反念一想,爱不是饭菜更不是物件,可以让来让去,再说夏小婉从心里也不会喜欢上苗志远。

“我给夏小婉送书去了。”

听到楚天成这样的解释,苗志远似乎更加气愤了,“你放屁!白天大把的时间你不送,大晚上的你骗谁呢?”没有等到楚天成再作解释,苗志远挥起的拳头比他的语气更加恶狠,重重地砸在了楚天成的脸上,楚天成还没弄清怎么回事,更重的一拳又砸了过来。

“你疯了吗?”楚天成被打坐在地上。

“楚天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今后咱俩恩断义绝!”转身,苗志远的身影,快速地消失在夜色中。

楚天成捂着脸瘫坐在地上,鲜血顺着鼻孔和嘴角往外淌着。此时,楚天成是清醒的,他没有必要再去和苗志远解释什么了,他心里想的只有夏小婉,不管遭受多少痛,他下定了决心,也要和她在一起,谁也不可能阻挠。

“啊……!”身后是夏小婉失魂似的尖叫声,楚天成转过头,“天成?是你?你怎么坐在地上了呢?”再仔细看,楚天成满脸是血,“是苗志远,对吗?他怎么可以这样做?”对舅舅的担扰,对楚天成的心疼,夏小婉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拿出手绢一边帮楚天成擦拭着鲜血,眼泪一边不停地流。

“别哭了小婉,我没事,你怎么知道是苗志远?”楚天成接过夏小婉手里的手绢,自己擦拭着嘴角。

“说是苗大牙,白天去大队开会,从大队带回来的这个,是他送的青年点的,”夏小婉从衣兜里掏出舅舅发来的电报,“之前,我只和你说过舅妈,舅舅是我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夏小婉把自己所有的身世简单地说给楚天成。“既然舅舅能发这样的电报,估计病情不太乐观,我必须回去!”夏小婉的语气显得很是坚决。

“从我们这儿到火车站有二十几里的山路,而且每天只有两趟火车,上午八点三十分和下午一点三十分……”

没等楚天成把话完全说完,夏小婉就打定了主意,“我要坐早上的火车,我想尽快赶回去!”夏小婉有些迫不及待,归心似箭,不想再耽搁一分钟。

“嗯,那这样吧!”楚天成擦了一下又渗出来的血,“你回去收拾一下,眯一会儿,我们三点村口集合,我送你去火车站。”

夏小婉看着楚天成,“可你的伤……”夏小婉的眼睛里泪花楚楚。

“我没事,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这点伤算不得什么的,快去吧,我们三点村口集合,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