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有些名气的隐士是宋代的林逋。
林先生倒是未曾做过官,当然他是不屑做官,一个人在杭州的小孤山上种梅养鹤。
揽清风赏明月,宠“梅妻”护“鹤子”,水清浅处疏影横斜,月黄昏时暗香浮动。观庭前花开花落,看天外云卷云舒,活脱脱一个神仙。
只可惜他隐的不是地方,隐在“暖风熏得游人醉”的杭州,能隐得住吗?越隐名气越大,越隐拜访的人越多,最后连皇帝都知道了他,在他死后,赠给他个谥号“和靖先生”。
试想,有哪个隐士能像林先生“隐”得这样轰动?
隐士大都先仕而后隐,不然百姓一个,已落至尘埃,何须去隐?但凡做隐士的男人当初没有不想“仕”的,因为“仕”在当时是体现人生价值的唯一途径。
想当年姜老太公,七八十了还没有放弃这个追求,天天提溜个渔杆到渭水边琢磨事。
还别说,姜太公最终还真“钓”出了一番功名,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也成为了千古佳话。
还有一位,也是隐不住的——唐代山水诗派的大腕孟浩然。
他刚出道时很清高,就想一生做个“隐士”,漫游江河,放情山水。但隐着隐着隐不住了……
三十六岁时到洛阳求仕,“居三年无所得”。四十岁时,到长安应试,“考试落第,继续谋求仕进”。
“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欲济无舟楫,端居耻圣明。坐观垂钓者,徒有羡鱼情。”
这首《临洞庭》是他献给张九龄的一首“入仕”的“敲门砖”。
虽然诗的后几句有些露骨和肉麻,但“敲门砖”都能弄得如此气势磅礴,不让老孟当官天理不容,可他最终也没有实现自己的夙愿。
这可就悲剧了,这位仁兄当真是位假隐士来的,他没有姜太公的才华啊,也没有姜太公的精明。
他想做隐士,又想当官,又想隐山林修仙道,又想出仕显门眉的,最终两边都不讨好,悲剧了这位。
还有,明代的唐寅,科考遭冤,从此便与官场无缘。
还好,他二十多岁就对人生有了彻悟:“……世上钱多赚不尽,朝里官多做不了。官大钱多心转忧,落得自家头白早……”
由此他便给自己的人生定了位:不炼金丹不坐禅,不为商贾不耕田。闲来就写青山卖,不使人间造孽钱。
唐寅三十六岁时搬进了桃花坞,从此他在“桃花坞里桃花庵”,成了“桃花庵里桃花仙”。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在花下眠”。
“别人笑我忒疯颠,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多么洒脱的诗啊……
这时的唐寅可以说把花花世界看了个透,按说对名利二字应该很漠然了。
但是……
其实唐寅也没有完全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