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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典牙关紧扣:“既知道,你又为何要去行这受人唾弃之事?你明明才中了举人,明年便可参加省试…”

唐存观解释道:“儿子并非要放弃明年的省试,只是先行告知爹爹,儿子若试而不中的盘算。”

他声音微哽:“明年若是落榜,再等到下一次解试,儿子已是十而有八的年岁。而茹姐儿明年便及笄,过不得几年便要议亲。启哥儿明年也要拜读书院,准备贡举。”

“这些年来,爹爹与母亲日夜操劳,为我等子女提供温饱已是不易。儿子既身为长子,又怎可对家中难处充耳不闻,袖手只顾自身前程。”

“在儿子看来,讼师为民诉冤屈,合该受人尊敬才是。更何况,民间恶语乃是前朝偏见遗风,我大齐君主开明贤闻,朝廷现已拨正讼师地位,听闻京师也已设官方讼学,教习大齐律法及审堂诉答。”

听长子说了这么一通,唐典面色懵愕,只觉得头皮都被扯紧了。

他微微有些发抖,好不容易张嘴欲说些什么,却见一个孤瘦的小身影站在门口,不安地看着他们。

是神色明显带着惶恐的唐庭启。

唐存观向唐庭启招招手,安抚地对他笑了笑,又搭着他的双肩郑重的对唐典道:“启哥儿勤奋又尖颖,是举业的好苗子,爹爹可寄望于他,抚他成才。茹姐儿也已改过,日后我唐家定要为她择一个敬她爱她的好夫婿。这个家,儿子亦应出一份力,我作为长兄,愿保弟弟妹妹安康无忧。”

迎着长子润朗的目光,唐典只觉心神悲沮。

他不得不承认,长子所言实在是戳中了一切事实。

自己只是一介塾师,早些年科举失意又逢发妻病逝,他每日只顾在塾馆忙碌,而忽略了茹姐儿的教养,让她一个女儿家却生出一身野性,整日只知招猫逗狗,攀树凫水。

去年,竟然胆大到去乡间偷骑放野的耕牛,还被那牛甩了下来。

幸好附近的农人及时跑去牵住了牛绳,不然,女儿怕是早就魂归天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