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茉厚着脸皮回到家,小仝妈已经收拾了碗筷。安茉没事儿人故意把没吃完的几块坏饼干在小仝面前晃晃,小仝的眼神呆住了,冲上来要抢。
“给我!”小仝扑空了,凶巴巴的瞪着安茉,“你偷我饼干!”
“你的饼干是大块的,我的是圆形的!我刚才去艾淑家玩了,他们给我的……”安茉很想给自己刚才离开家的举动做出一种合理的解释,她不想自己太没面子,跑出去连个找她的人都没有。
“给我!给我!就是艾淑吃的那种……妈,我要!我就要那种饼干……”小仝发了疯似的哭闹起来,艾淑吃饼干的时候小仝馋的口水都要滴嗒出来了。
“给他啊?有好吃的也不给弟弟,吃独食拉线屎……你就绝吧!”小仝妈冷着脸训斥着安茉,看着她把高级饼干紧紧的握在手里。
“人家是看我没吃饭,才给我的……”安茉毫不示弱的回瞪着小仝妈,这一刻她心里突然很敞亮,觉得小仝妈也有办不到的地方,有本事给她儿子买高级饼干去?
“吃货!”小仝妈冷着脸跑去灶间拿了半个馒头,没好气的丢给安茉,“把饼干给小仝!”
安茉捡起馒头慢慢的揪着吃,她忐忑不安的等着,她怕小仝和小仝妈发现饼干是坏的。小仝抢到饼干就大吃起来,乌黑色的饼干带着酒一般发酵的味道。
“真好吃……”小仝狼吞虎咽的嚼着,细碎的饼干渣儿掉到炕上,小仝妈小心的用指头粘起来放进嘴里抿着,一脸的羡慕,“到底是有钱人,吃的东西都比咱县城好……”
安茉松口气,踏踏实实的吃着馒头,冷笑着看着眼前的小仝和小仝妈。不过是垃圾堆里捡回来的东西,安茉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很悲哀,比那个想用半茶缸爆米花骗他走的老头儿,一样可笑。
你的眼睛
九月份,云志上了小学。
没了云志的幼儿园变得空荡荡的,安茉是这样想的,至少云志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跟她说话。但没过几天,女老师的幼儿园被停办了,因为大部分的小学校开始根据学区划分幼儿园的范围,每个准备上学的孩子都要根据自己所在的小学区域,去小学附属的幼儿园读书。
安茉和小仝都是县城的农村户口,只能去户口所在的归属范围读幼儿园。艾淑为此得意了很久,她痛痛快快的嘲笑了安茉和小仝好几天,因为她和云志的户口是县城户口。
小仝吵着闹着一定要上幼儿园,安茉则沉默的坐着,因为她知道这种事儿只要小仝出面,一定会得偿所愿。小仝妈没奈何的找了一圈户口所在地,然后匆忙的报了名,安茉又可以带着小仝去新的幼儿园了,虽然陌生但总比在家呆着看小仝妈的眼色要好。
新幼儿园是和小学连在一起的,安茉带着小仝上学的第一天,惊奇的发现新幼儿园远远比之前的女老师所在的幼儿园大很多,四五十个孩子,而且是两个老师。钢琴是新的,校舍是瓦房的,有贴满小红花的墙和彩色粉笔画出来的黑板报,还有表演用的鼓号、图画本、字母表和一些彩色的扇子、纸团花,跳集体舞蹈用的褪色的粉缎子面泛着丝光的滑腻,半新不旧的桌椅板凳全是成套的,看到这些安茉就开始莫名的开心。
因为跟小学校连在一起,下课的时候总能看到两三百个孩子在操场上玩儿。这种感觉真的象把一只小井底的青蛙拽出来放到更大的井里感觉一样,新奇而且热闹。
高年级的学生课间在操场上玩踢毽子、跳皮筋儿,还有“打毽”(也叫丢沙包,一大堆人站在两个之间,距离五六米左右,两边的人拿沙包丢中间的人,打到谁谁就出局,如果被打的人接住打来的沙包,还能救活出局的人,每接住一次沙包救活一个人)和“chua骨子儿”(猪或者羊的腿关节处的连接骨,两个窝面朝上算一角,两个凸面朝上算五分,三个一角算一元,有的孩子手打可以全搂,以角和分的总数往上累积)。安茉会惊奇的发现男生流行的游戏是“弹流弹”(谐音:就是打弹珠的俗称,玻璃弹珠里面什么颜色和花纹都有)。
三四年级的女生喜欢跳皮筋,两个女生用细细的脚踝或者手指头扯住皮筋儿(通常是黑色的轮胎带剪成的),考验跳皮筋儿的女生的灵巧性,最难跳的是从一根指头扯住的微乎其微的椭圆形开始跳起,谁要是跳到手腕扯的程度就是非常牛的事儿,跳皮筋儿的歌儿有“毛主席的光辉”,还有“马兰花”。五六年级的女生喜欢“倒毽”(通常是用碎布缝成六边形,里面装点儿玉米粒什么的,用手来回颠倒两个毽,类似马戏团小丑玩儿杂耍那种方式,一般分成两组,每组三四个人,大家“倒毽”的数量加在一起算胜负,技巧高的女生还可以两只手倒三个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