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尤其是乱世,劳苦人民不说改命,就算只是想吃口饱饭,最好的办法是先混堂口。不管你是小商贩还是码头工,加入堂口便有了庇护。当初裴家境况没有如此落败,裴怀荣搭船回港亦先在码头做工,认大佬挂蓝灯笼,从此有了卖货门路。
四川袍哥、上海青帮、两广洪门,开堂立馆话龙头,哪个不占据码头。有江有海的地方就有码头,码头是天下利来的闸口。
裴辛夷尚且不懂码头历史,她此刻一心想丢掉“船王女儿”、“裴六小姐”这些头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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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英,屋里不隔音,进去之后我们不能说话。”阿魏悄声说,走上房舍外部的木梯。
裴辛夷乖乖听话,只点了点他的肩膀作回应。
阿魏轻轻打开门栓,见外间没有人在,暗暗送了一口气。房子面积不超过六十坪,外间占去大半,一眼就能望到底;里间两室的门几乎挨在一起,其中一间门缝里有光亮。
阿魏正要进入房间,隔壁房间传来女人的声音,“回来了?”说的越南话,听上去很年轻。裴辛夷猜这是阿魏的母亲。
阿魏照往常一般敷衍地应了一声,走进房间砰地甩上门。裴辛夷被吓了一跳。阿魏似有察觉,把她放到地上,拍了拍她的手,像在解释他是故意的。
果然,隔壁房间又传来吚吚呜呜地责骂,说到最后讲起白话,“冇捻本事净作大,生骨大头菜!”(没几把本事净摆架子,被宠坏了!)
裴辛夷听了想笑,死命捂住嘴,眉眼弯弯看着阿魏。
他无声地笑了笑,打开一看就是捡来的破烂矮柜的抽屉,拿出药品与纱布。
她有话想说,思来想去把他的手拉了过来,在他手背上写:“你经常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