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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个令百官震惊的“中书事必经吕端详酌”旨意,是这样一件政事引起的。那一日,李继隆押解夏州李继迁的母亲上京,太宗召见寇准商议,意欲杀一儆佰,敲打李继迁。旨意既定,寇准退出时,正遇到吕端,吕端见寇准神情凝重,心中起疑,上前追问道:“寇相,发生了什么事情?”

寇准正迟疑间,吕端更增疑心,问:“若是普通事务,则吕端不必与知,若是军国大计,吕端备位宰相,不可不知。”寇准被这一逼,说出了真相:“官家问下官如何处置李继迁之母?”吕端笑道:“如何处置?”寇准凌然道:“自然是斩于保安军北门外,以戒凶逆。”吕端大惊:“此事万万不可,寇相稍待,等下官立刻进见官家,求官家收回成命。”

这边忙见了太宗,道:“昔年楚汉相争,项羽抓得刘邦之父,以烹而食之来威胁刘邦,那刘邦竟然说:‘愿分我一杯羹。’以汉高祖这样的开国明君,临阵都不顾其父,更何况李继迁这样反复无常的悖逆之人?陛下今日杀其母,明日继迁可擒乎?若其不然,徒结怨仇,愈坚其叛心尔。”

太宗吃了一惊曰“然则何如?”

吕端道:“以臣愚见,倒不如作为人质,置于延州。虽然未必能逼得李继迁立刻归降,但是他母亲生死系于我们之手,便可牵至于他不敢轻举妄动。李母活着一日,李继迁便不敢叛乱朝廷。”

太宗拍案称道:“此计甚好!”他看着吕端,沉吟半晌道:“你平时每事让着寇准,都说你是个躲事的人,可是遇上大事,你却不但躲,反而主动干涉,实是难得。人说吕端糊涂,依朕看来,吕端大事不糊涂呀!”

吕端连忙下拜道:“臣惶恐!”

太宗点了点头:“一切依卿之计,你且退下。”

吕端退出后,竖日,旨意下,寇准贬官,中书大事皆由吕端独揽。

然后,是曲江宴罢,太宗亲自赐诗,上云:“欲饵金钩深未达,磻溪须问钓鱼人。”太宗以姜子牙相比,自是嘱他好好地辅佐太子,交托后事了。

想到这里,吕端的心沉重无比,大宋基业万斤重担,就要看他如何挑起了。

正沉思间,忽然家人滚了进来报道:“相爷,太、太子来了!”

吕端大惊,站了起来:“什么?太子怎么来了?”连忙叫人取来官帽戴好,正要出迎,却见太子已经笑着带了几个随从进来了。

吕端连忙跪下相迎,身形未动,太子已经叫人扶住了他:“吕相不必多礼,原是我来得冒昧了。”

吕端忙迎进太子,奉茶已毕,他便不开口,但听太子道明来意。

太子含笑道:“今日开封府事罢,车驾正经过吕相门前,随便就进来看看吕相。不致嫌我冒昧吗?”

吕端连忙拱手:“吕端不敢!”心中暗自惴想,这东宫与自己的相府的路程相距如何倒是不知,却原来唯有今天才让太子顺便路过了。

(本章完)

[(第105章 大宋女主刘娥(05))]

赵恒却不说话,只是专心品茶好一会儿才道:“好茶,这是蜀茶吧!”

吕端道:“是,这是上次曲江宴上,官家御赐的茶。”

赵恒闲闲地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好茶,只可惜这茶盏粗了,配不得这上好的茶。我那里前几个月有人送了上好的建盏,明儿我叫人送到这里来。”

吕端站起谢道:“多谢太子好意,只是臣愚钝,并不懂得茶与茶盏的好杯,只怕糟蹋了如此贵重的东西。”

赵恒笑道:“左右不过是件物事,什么糟蹋不糟蹋的。我倒认为,世间最可贵者粮食,最可重者人心,余者珍宝器玩,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

吕端击掌道:“好一个最可贵者粮食,最可重者人心,太子有此见识,真是天下之福,百姓之福。”

赵恒微微一笑:“吕相坐罢,这话其实也空,倒不如喝茶。我品着今年御赐的茶,倒比往年好些。说句不中听的,前些年的茶,除了大内御用的和我们几个府里的,究竟赏到你们的茶,都不中吃,我是到别人家里讨过茶吃的,听说要吃好茶,还得私下里买是不是?”

吕端坐下道:“臣虽然不懂茶,但也觉得今年的茶似比往年好些。这都是太子的德政,免除蜀茶强买强卖,这私茶自然就禁住了。禁住了官员们从中渔利,价钱合理了,百姓们也愿意把好茶拿出来。”

赵恒淡淡地道:“这原是我的本份,算得什么德政。时近三月,听说今年的新茶又出了,记得去年曲江宴上,父皇亲赐新茶,那场景当真热闹。吕相可知,今年曲江宴是否照例办了?”

吕端轻叹一声,道:“臣已经有半月未见圣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