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入乡得随俗罢了。
父亲过世时,离我十四岁生辰不足两月。而孝报到时,我正在喝花酒。
送报的老仆,出了名的忠心耿直,
“公子?!公子……”浓重的口音里,白发的老人家一把涕一把泪,“跟老奴回常州吧,老爷……老爷过啦!”
“常州有什么?”我歪歪头,干去一杯酒,问得简单。
“……老爷临终吩咐老奴来,大伙都盼着公子回去……”
“京城六大艳冠,四大名伶,一楼二堂三殿十一舫,常州有什么?”
老仆张口结舌,面色通红,“公子……”
“更何况,诸位哥、嗝儿……哥哥们,玲珑剔透,妙语连珠,吟诗作画,尤赛义山重光。”我浅斟一杯,脸红耳燥之间,大半琼酿洒在桌上,“小小常州,连秀才都没一打,哪里得比?”
“公子!”那老仆真可谓憨淳难得,膝行几步,还欲再劝。
我起身,摇摇晃晃里,抬脚一踢。
妓倌仆婢的尖叫里,老仆猝不及防,重重摔跌,尤还想要进言。
众人以为我酣醉,平日里呼前拥后,此刻大多旁观。连两个带出门的小厮,都抢去老仆身边,苦劝老仆起身,似乎忘了我这公子。
——父亲,父亲,这可是你排的戏?
——看官,看官,我演的角,可令人满意?
——可令皇帝和满朝文武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