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冷眼淡看,脚下踉跄间旋了半踵。这一跤摔去地上,就算还没人记得送我回府酣睡,我也不打算起来了。

不想,却不曾如愿,竟被人半里稳稳接了。

“小侯爷醉了。”

酒多身凉,这人的手臂和胸膛却太热。秋初衣薄,透过来的体温令人兢战。我好不容易压下一颤,抬眼看向接了我的人,笑笑送过酒杯去。

是张陌生面孔,眉眼间倒干净,想来今年新入考的文武举子。

——我不领情我不领情……

他身上不曾用香,我埋头在他怀里换了几口气,一翻身骨,一斜眼眉,一挥缎袖,大声争辩,“没——醉!”

而后,“哇”一声,将花宴上吃下去的酒食,统统送与他那袭青黑常服。

——就因你,我不得不上演高难度的醉吐!

那次之后,我杖罚了身边的小厮,卖了他们出府,而后换了两个机灵的,依旧日日歌舞。纵马在帝都的街上,连那路边大字不识的民妇担夫,都会远远地戳我的脊梁骨,恣意议论嘲笑,这些我都知道。

可……

抬头望向酒楼三层,我娴熟地绽出一个沉迷酒色的雅公子应有的微笑,懒懒,柔柔,淡淡,漫不经心,带一点春意撩人,“几位哥哥来得好早。”

“小侯爷……哦,现在该称定德侯啦,莫不是忙着贺客盈门,将我们这些没钱没权的都忘啦?”

“哪里哪里,怎敢怎敢,小弟实乃身不由己,这不,逮着机会便来上门赔罪了。就……点一桌满堂红,再叫那月香唱上几段小曲,如何?”

“得了得了,哥几个玩笑呢,怎么好意思叫定德侯破费,该我们凑份子替侯爷好好礼一礼才是。”

“哥哥们莫非要折煞小弟不成?”我一边拱手做礼,一边连连推拒,一边打个眼色,身后小厮立刻跑去张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