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正是用人之际。
本以为那人不会允,不料那人竟然欣然,顺便替我找了个会试保荐——天晓得又是何处生了误解。
我曾自不量力,以那人为生平知己。到眼下,险遭强辱,如何还敢行差踏错一寸半分。
文进谏,武戍边,我不过为了能避开那人,自然考的武科。
过五关斩六将,入殿试,其间并无甚么波折。又不几日,殿前朱笔钦点,我内伤未愈,外场不过六七,仗着廷试出色,竟然侥幸落了个探花。
三甲多授卫职,即宫廷侍卫,此乃我最为忧心之事。未料众人之中,唯独我无党无营,那状元榜眼,均属五大世家之后,那人当即封为带刀侍卫。
唯独我一人,授都司,正四品营职。
我心中大石落地,暗叹世事玄妙。若非那人忌讳世家握兵权,有心闲置,提拔新后;若非朝廷用兵在即,而营职空缺诸多,我这点不入流的小小算计,哪里能够得逞?
第二日,回得客栈,却看到那人一袭便服,在书案前。
我行过礼,恭敬立到一边。
“坐。”
规规矩矩谢恩,而后在椅上沾了一角,小心翼翼陪着答话。
那人问了些闲话,冷不丁冒出一句,“探花郎志向可嘉。”
“无它尔。生于盛世,自可悠悠。烽火既起,安顾妻儿。男儿在世,理应轰烈。马革裹尸,亦是无悔。”让我选,龙床,马革,我宁愿永眠于后者。
那人沉默良久,喟叹了一句,“好个马革裹尸。”起身走了。
窗外小雨蒙蒙,雾霭如烟。
三年前我淘气迷路,打算在树上将就一夜,却捞到一个正滚下陡坡的英俊少年。深山老林里午后常有阵雨,浓雾常年不绝,天色正如眼下。
我自唾一口——君臣有别,什么小哥哥,不过莫名其妙,恍惚间错觉一场。
正孝五年春,我千里跋涉,远赴虬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