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好些年没有这么期待一件事了:遇到查理之前那几年,他偶尔喘过一口气来时。也会渴望自由、也会拼命去抓住。但那些渴望和努力是焦灼、黯淡、压抑而无果的。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北郡,持续到查理将两把小小的钥匙干脆利落地扔过来。倏然的弧线划出难以磨灭的深痕,替那折磨得人精疲力竭的过程,嘎然画上了一个句号。

而现在,这份期待,甘美饱涨,被那些黯淡焦灼的无望一衬,更显甜蜜。甜蜜得几乎让人惶惑不安。

尤里想起在闪金时,查理说过,会陪他到荆齿城。

那一个拥抱间。那一个承诺里,每一个字都坚定得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得几乎淡漠。如果不是他当时太欣喜,早就应该注意到,查理的语气里,沉淀了怎么样地无奈和辛涩。

他不是小孩。他本以为,查理平静地计划如此漫长的旅途,除了他的缘故,还有其它不方便吐露的原因。于是他就不问----就像查理在那之前,从来没有问起过他为什么会成了奴隶;在那之后。从来不问白鸽为什么只肯穿她那一身黑角鹿皮衣。

现在细细想来,那份平静一点儿也不平静,根本就是苦中作乐熬出来的通透。

他值得么?

他为查理做了什么,值得被如此对待,值得微笑着忍耐……了点眼,怔了一怔。又马上合上了。

“醒了?”尤里没有看到查理的动作。查理睡得太低了。瞧不着。尤里怕搅合了查理的好眠,也就没把他挖上来。只不过,此刻臂弯里的身体一紧,尤里还是立刻就知道了。可是……大地之母哦,这家伙在干什么?

查理闭着眼不吭声。他缓缓地搂住毯子,慢慢儿地翻了个身,人又往下缩了缩,缩得头脸全埋到了毯子里。还直抵到了床里侧的木墙。

尤里莞尔。也不拦他,撑起身跟过去。瞧着查理装出一副犹在梦中的样子,瞧着他眼睑微颤,瞧着他面上渐渐浮起两朵红晕,也瞧着他吝啬地只剩了一只红润地耳垂在毯子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