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森暗道你竟明知故问,说得出这种话来,加上之前所虑,心沉沉落下去,微微摇头。
却只觉牵得胸中剧痛。
任何方心安,抱住他,拥吻间挪向榻边,一边解着两人衣裳,一边轻声一字一字定定道,"我亦不悔。"
任森听得明白,一时却有些想不明白,"你"
"嗯。"任何方重重点头,不小心将下巴磕到任森肩胛骨上,于是伸手去揉,一侧头,却见任森耳际侧面,眉宇间并无喜色,不由怪道,"不高兴么?"
"世间繁华无边,亦有风华绝代,不可尽数,公子"任森仰头由着他亲吻,说得貌似洒脱,到底忐忑失落,心里掠过这半月多的惶惶,兼带了几分赌气试探,那公子两字更是陌生艰涩,"你过了年,也才一十六而已。"
任何方闻言,停了动作,瞪大眼睛,几乎火起,可盯了他半晌,听着他呼吸破碎隐忍,看着他睫毛微颤,在眼下投下浅浅两圈暗影,想起那句"怕是会记得一辈子",终于理出一些头绪,压了嘴边的话,好一会,道,"世间精彩固然道不尽,我却并非那心比天大之人。人间风华固然有绝代之质,我到也不是贪得无厌之徒。纵然无穷无尽又如何,那些人那些景我不认得"一边则已是死死抵入深处,箍紧任森,亲着他肌肤,咬出一个又一个青紫印子。
没有细致润滑,又不曾待到动情之处,任森何曾在任何方手上吃过这种苦头,顿时拧了眉,五指绞紧身下褥子。他身子在任何方的怒气里遭罪,心里却反而一点点踏实下来。隐隐约约猜到任何方要说什么,任森又喜又怕,想亲耳听到,遂静静不语。
任何方没看到任森脸上混杂的表情,自顾自一边往下说,语速越来越急,"那些我看得明白,却提不起半分兴致。眼下所为的杂务,论起来还是拜你那件混事所赐,哼!自从自小,我不过想求一个一生相伴,不离不弃之人。原本以为,世间真心难得,情愫难遇,任它繁华陆离,其实不过孑然一生,种种逢场作戏,萍水之缘,到头来嬉戏一遭,尽数归于尘土。你允了我这些年,我想也未敢想过我虽迟钝愚笨了些,总算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总算知道不可放手你、你居然"
想到刚才那般言语,心下恨恨,揉着掐着他光滑结实的肌理,低头吮咬着,骤然发力,一下下连连重重撞入深处。
任森这才发觉身子几乎被对半折叠,腰上挤压紧迫,腿已朝往两旁打开到极限。习武之人筋骨固然柔韧,到这般地步也难免寸寸呻吟;任森固然惯常承欢,以如此的姿势还是难免自觉羞辱,顿时身子骤然绷紧。偏偏他又闻得任何方言辞切切,语调里有焦虑泄出,于是忍不住转去看他的眼。那眸子向来淡定清明,此时目光熠熠间,竟有不安甚甚,竟有期待满怀,任森顿时心中大恸,颤抖不已,唤道,"何方"
"肯是不肯?"任何方追问了句,动作间愈发着力,不知不觉又鲁莽了几分,偏偏浑无自觉。
"好。"任森觉到韧带紧痛得厉害,身下钝钝地麻,隐约似乎还有些湿热,却还是没有提及,只是应了,而后由着任何方发狠似地控了自己身子,由着他恣意索取。
任何方得了任森亲口相允,心里得意安适,可又恼他答得迟疑,于是拼命使坏,一边倒也渐渐松下力道,慢慢找回了些分寸。
任森搂紧任何方,游走在身上的人薄汗蒙蒙的背脊上,指尖掌下是结实光滑的肌理,燥热和起伏里,快活和痛楚间,汗水一点点湿了鬓角,他心里却只有无比的满足。待这满足一点点升腾,飞翔晕眩着爆发,任森不禁绽出笑来。本是极其愉悦开怀的,奈何被任何方折腾得精疲力竭,连动弹手指亦已艰难,便只剩得了一丝。
那一丝,正是温温定定,宛若春花。
任何方却还意犹未尽,搂着任森,在他身上蹭来滚去,一会会落到里侧,不会会又翻到榻边,一边上下其手。啄着吮着,忽然觉出他胸口敏感之处淤肿不堪,不用想便明白谁作的孽,愣了愣,偷偷去打量他神色,却好正看到一个侧脸,一朵那般的笑,不由呆了,顿了顿,嘀嘀咕咕了句,"乐什么"
但,越看越想把那般的美好神情一口吞下肚去,也就照做了。
任森没有答话,拥了他,尽情回应着那个大大失了章法的吻,在身子的摩挲间,在喘息急切里,慢慢睁眼看看眼前的人,又慢慢合了睑,一径微笑,不言不语。
他的公子,要的在意的,原来原来,好简单。
逢时朔雪尚满天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