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见状疯了似的,顾不得满c黄血污,爬上去把她抱在怀里。一头渡气一头唤她,“暖、暖……你醒醒,不要丢下我……”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他实在承受不住,觉得自己死了一大半。这是什么样的人生!灭顶的灾难接踵而来,铁打的人也要被摧毁。
仆妇们都惊呆了,一个个怔在那里。这个大年三十是血腥恐怖的,惶骇变得硕大无朋,也许过会儿就要准备丧仪。人人都像落汤鸡,急出了汗,伶仃站着,转瞬又发冷。有人甚至在考虑地龙要不要继续加热,因为气温过高,样样东西变质都会加快……
见素从外面跑进来,手里端着急火煎成的老参汤,一迭声道,“撬开她的嘴!快快!”
容与只好去捏她的颌骨,好不容易启开一丝,见素便一勺接着一勺往里灌汤药。嘴里喃喃着,“不过是惊厥,我倒不信治不了!还不给我还魂!”
折腾半晌,她当真悠悠醒转过来。众人都念神天菩萨,这是多大的造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然而她只垂眼看身下,对容与浮起一个惨淡的笑,喘息道,“谢谢你,舅舅……你耗尽我对你仅剩的一点感情,我终于一无所有。”
他焉能听不出话里的味道,但不论如何她总算醒了,这点足够叫他欣喜若狂。她的怨恨他有时间去化解,只要她还活着,他就有机会补救。他忽略她的气话,温声道,“你不要胡思乱想,现在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暖儿,咱们重新开始。”
她的嘴角残留着嘲讽,阖上眼,艰难的把头转向另一边。再不能够了,她倦了、厌了,深恶痛绝。她不愿继续承受他带来的伤害,她自有她的解决方式。
底下人都在庆幸,总算逢凶化吉,要干的事也空前多起来。单嬷嬷陪着笑道,“郎君还是先去换件衣裳,咱们这里也要给娘子梳洗,瞧这满世界的血!”
他摇摇头,“我不走,我要守着她。”
仆妇们面面相觑,“郎君在这里,咱们施展不开手脚。再说娘子定也不愿让你瞧见,女人家总是爱光鲜的。”
见素也道,“这道坎迈过去了,你别担心,守在这里也多余。你出去换衣裳,我到厢房里煎药,回头你再端过来。”
他听了长出一口气,抚抚额头,触手都是冷汗。下得c黄来,腿颤身摇的站立不稳。才发现跟着她腥风血雨里走了一遭,耗光了所有力气。
“你原就不该进血房,”见素搀着他一步步往外挪,“可我知道劝你也劝不住。她后头还要颐养,你且有时候劳累的,当心自己身子吧!”
他挣着回头看一眼,“当真没事了吗?流了那么多血……”
见素说,“都是淤血,原本就没用的。”
他叹了叹,方僵涩的跨过门槛。
第三十五章怎忘得
“可打探清楚了?”蓝笙撂了手上茶盏猛站起来,“太乙山以南……果然是去了别院。备马,载止里接了布夫人一道往水流镇去。”
他急不可待,所幸没走远,还能追得回来。他牵挂布暖的身子,本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谁知容与半道上回来,打乱了他的计划。郡主府医官医术高,怀哉别院里却有个见素。这会儿应该是发现了,必定耽误不了她。
这两日他牵肠挂肚,再找不回她,他简直要发狂了。他算计这样多,只为爱她。明明已经水到渠成,只要把容与留下的痕迹打扫干净,她就完完全全属于他了。可是只差一点点,失之交臂,叫他怎么甘心!他明知自己份量不够,索性同布夫人说明了这事。再瞒是不能够的了,他需要后盾。知闲也罢,沈夫人也罢,她们都依托容与,都没有铁腕。只有布夫人能扭转乾坤,如今成败只在她身上。她站在他这头是毋庸置疑的,布暖是她的女儿,自然听她的话。甥舅不伦,绝没有一个人会赞同。
他心头重有了希望,弼弼燃烧起来,仿佛一勾手就能逮住他们。
可是郡主拦住了他的去路,她说,“你哪儿都不能去!嫌脸还丢得不够,非得颜面扫地了才甘心么?”
他急道,“母亲,暖儿的下落查到了,我去接她回来……”
“你住口!”郡主脸上是千年难破的坚冰,“这样的淫妇,我郡主府没有哪个角落能容得下她。败坏门风,无耻之尤!她当初若进了敬节堂,就没有今天的事了,可见是个祸水!连累你,带坏六郎,错都因她而起!你还要带回她,府里多少下人,多少双眼睛看着,你不怕别人背后说闲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