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暖甚感激他,对他点头一笑,牵起裙角便上水榭。脚底下的木料踏上去空空的响,她做贼似的一路飞奔,满心只念着他。日头还在天上就喝醉了酒,怎么能叫人放心!
她从秀那里问出了原委,自己真是羞愧万分。那时候神志不清,想一出是一出,幸而蓝笙善性,没有将错就错。可终究叫容与落了眼,他现在定是愤懑的,也许还鄙夷她……她脚下慢了些,越接近那座湖心亭,心里越是没底。只怕他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若是拿她当个笑话,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屋角的桅杆顶上吊着个灯笼,在晚风里吱扭吱扭的摇摆。最后的一抹霞倒映在湖面上,一漾一漾的泛着橙红的波光。朝远处看,渐渐已经看不真切了。
她站在槛外,进退维谷着。撤回去不甘心,迈进去,又有些心虚。
“你要在那里磨蹭到什么时候?”那个低沉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抬头看,他就在门后。睨着眼,两颊酡红,似乎少了平时的警敏,但仍旧气势摄人。
她再积糊不成了,只得鼓起了勇气挪进屋里去。
他背靠着棂子,面无表情的样子像个门神。她立在地当中只觉局促,找不到一个恰当的姿势,像是怎么站着都不合适。
他半晌才开口,“你来干什么?”
她愈发不安了,疑心他是不是不大欢迎她,因此更加的昏乱而迷惘。拿手拢拢头发,在他眼里竟成了搔首弄姿。她嗫嚅着,“你留话说我母亲……”
他阴冷的笑,没有这个谎话还骗不来她呢!虽然他已经记不起来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至少她现在在他面前,没有隔着绡纱的槛窗,也不是像在演皮影戏。
她长了张天真和悦的面孔,永远都是一副无辜的表情。他有种想要掐死她撕碎她的冲动。她把他害得这么惨,脸上居然没有痛苦!
他抬了抬下巴,“把鞋脱了,上席垫。”
她有些疑惑,却也照做了。心里忖度着,他说话尚且还有条理,想是醉得不算厉害吧!
可是他反手关上了门,一双眼睛只管盯着她看。这叫她发了慌,心里突突直跳起来……
第十四章花同梦
她挪动一下,眼神不由闪躲。他今天看起来很怪异,她想大概还是因为恨她。
她绷着脚尖跽坐着,怯怯的看他走过来。他昂然的身躯像座山,日暮时分天色渐暗,他背窗站着,脸色拢在一团朦胧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她却感到一种模糊的恐惧。总是这样,沉默的时候让她不知所措。
他果然是喝过酒的,身上带着股似甜非甜的热辣的香。她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说,“你怎么喝那么多酒呢!”
他落了坐,把胳膊支在矮几上,撑着前额嘲讪一笑,“酒能解千愁,你没听过?”
他脸上是和平日里温文作派截然不同的神气,魅惑的,因为动作迟钝,甚至带了点难以言说的妖娆。她胸口怦怦跳,这样的他让人觉得陌生。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一味的看着她,审视她,叫她毛骨悚然。
她困难的吞咽一下,“容与,酒多伤身,你是知道的。”
他讥讽的眼神越加明显了,“伤身算什么?伤心才难熬呢……”
她窒住了,呼吸都带着颤抖。她说,“对不起,我做了很多错事,让你不高兴。”
他的眸中浮起幽光,伸手抚上她尖尖的下颌。手指像生了根,慢慢在她颈间抚摩。这是适当的环境,适当的时机,只有她和他。他挥开面前的花梨圆桌,脑子里一片迷茫,靠过去,把她揽紧怀里。心上抽痛,痛得麻木,又生出别样的一种冲动。他抚她的耳垂,忘了之前对她的憎恨。她是医他的一剂良药,他从没想到过自己会有今天,像个傻子、疯子,被她折磨得千疮百孔,却仍旧不知悔改。
他吻她的嘴角,“暖,我爱你。”
她一震,去捧他的脸,抽泣着应,“我也是……我也是,我也爱你,容与。”
可是却有这么多的阻碍!他脑子里乱哄哄什么都理不清了,紧紧抱住她,吻她。褪去她的半臂,火热的唇贴上她光致致的锁骨。既然疯了,还要顾忌那么多吗?他活在一个框架里,简直像在受刑。她轻轻的喘息,就贴着他的耳朵。他突然想起她在蓝笙面前宽衣解带的样子,由不得有些怒火中烧。
日与月交接的间隙总有一段混沌的时光,他在半明半昧里去扯她的胸衣。她却一惊,往后缩了缩,齉着鼻子说不。
她越是推脱,他越是暴躁,“为什么不?你和他没有过吗?”他咬着牙,偏要在那单薄的背上寻系带。她的抵挡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他轻而易举的触到细细的丝绦,单指一勾,便把那片隐晦的遮挡去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