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终究是徒劳。晨光溜了一轮又一轮。任谁都抓不住。
母亲临死前,瘦弱的肩一直在颤抖。似哭泣。又不见泪水出来。她说。我可以去江南。投靠慕容家。若他们念旧情。就说我是呼延婕妤。是慕容家的孩儿指腹为婚的妻子。
妻子。妻子。我如今想起这字眼仍不觉脸红心跳。是否我将像母亲那样。熬羹汤。缝衣裳。把闲散的发梳成髻。温温柔柔侍奉我一世的幸福。
母亲说完。指着门口。眼里有一丝希冀。惊喜。转瞬即逝。
3
一个月之后我看见江南。远离江湖的地方。好比是用水浸泡出来的。锦绣天堂。他们说苏杭苏杭。是江南最美丽的地方。
我不识路。也无心玩耍。我只想快快找到我的夫君家。脱离一场四顾苍茫的绝望。
我走到苏州城繁华的大街。衣衫破旧如乞丐。头发蓬乱。面上还有淤痕。他们便送出鄙夷的神色给我。我问慕容家的所在。他们也嫌弃得不肯和我说一句话。最后还是那个踢石子的垂髫小孩。告诉我。慕容山庄在城外的栖霞岭上。
我顺着高高的石阶。一步一沉重。已是太阳倏忽便要落山的傍晚时光。我的嘴唇裂着。脑子晕眩。我好象听见母亲在耳边。喊。薄雪。薄雪。坚持下去。
我弯着嘴角艰涩地笑。我说我会我会。伸出手去。我想触到母亲。母亲化做的尘埃。
可我还是倒下。像受伤的兔子那样趴着。
视线朦胧。我看见有人俯身唤我。姑娘。姑娘。我看不清他的容貌。只有他腰间的玉佩一晃一晃。像催眠的指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