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真的要离开了。
我反复地写着从嘉赠我的那阙词:
“晓月坠,宿云微。无语枕频欹。梦回芳草思依依。天远雁声稀。 啼莺散,馀花乱。寂寞画堂深院。 片红休扫尽从伊。留待舞人归。”
我将它们写在宣纸上、锦帕上,然后又恨不得能将所有的宣纸和锦帕都一并带走,似乎怕自己一旦离开,所有的记忆都会如烟云一般消散。
关于从嘉,我知道我迟早会所剩无几。
次日,果然如弘冀所言,两个太监模样的人接走了我。没有多问一句话,就只是沉默地低着头走,走到宫门,他们当中有人拿出一块令牌,守城的士兵纷纷垂首,毕恭毕敬地让出一条道来。
朱漆的大门轰然裂开,带着咿咿呀呀的腐朽的声响,连光线也变得强烈,刺目,我的眼中好一阵澎湃。宫门外停了一辆高篷的马车,隐隐传出马的嘶鸣。
他们示意我上车,但我的前脚刚踏上去,背后便传来一声呵斥。
“站住!”
我慌张地回头,竟是齐王李景达,从嘉的四皇叔。
可是,他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金陵皇城?他不是该在抚州做他的大都督,与柴荣的兵马抗衡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