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的两个太监,也不知怎的,被他这么一喝便有如丧家之犬,扑通一声跪下来,不住地磕头。李景达站到马车跟前,侧目看我,然后指着跪地的两个太监问:“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正要抢先一步开口说话,有一个太监怀里的令牌却掉了出来,咣当咣当撞着地面,脆生生地响。侍从捡起来递给齐王,他的眉心一拧,冷冷地挥着手命令他的侍从搜身。
我被他们一把拽下马车,心中满是疑团,更多的,还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阴森森如有鬼魅缠在周围。最后,他们从我的衣袖里搜出一封信函。
确切地说,是从我身上的太监服的衣袖里搜出一封有通敌卖国之嫌的信函。
我气得浑身发颤,我不该相信了李弘冀。
追悔莫及。
因为我是从嘉的舞伎,而随行的太监身上的令牌,也不是太子李弘冀之物,上面分明地刻有“安定”的字样,他们也说,这是安定公从嘉的吩咐,送我出宫,将信函交给慕容延钊。
柴荣的殿前都虞候,慕容延钊。
我扼腕。竟是我的愚蠢害了从嘉。就在李景达命人将我押走的时候,我猛地撞开了身边的一个侍从,跳上马车,抽出怀里防身的匕首,用尽力气扎在马背上。那马儿倏地仰起大半个身子,嘶鸣声惊惶而凄楚。随即便发疯似的奔跑起来。
没多久,马车的绳索都断裂了,马儿也跑得越来越快。我扑在马背上,死命地抓着它,从集市到荒郊。我不敢松手,连眼睛也不敢睁开,心想若是这样掉进一个万丈的深潭也好,没有我,太子是很难令皇上相信从嘉通敌卖国一事的。
我开始觉得自己的身体下面有浓绸的血腥味,湿漉漉的,我这才想起我的匕首还扎在马的背脊上。咬着牙睁开眼睛,我看见滴答滴答的暗红色,像燃烧的花朵,这一路它似乎一刻也没有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