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槐叹了口气,合上盛明兰写的书信。虽然顾廷煜病情愈发严重,但自己临走的时候,听说还能支撑一两年,想不到竟然因为娘舅家的事情,心急如焚,导致病情加重,也是可惜。
“赵叔,朝中出了什么事情,好端端,官家为何要将太子禁足。”
前来秦风路送信的,是和盛长槐感情最深的盛家仆从,从盛长槐在宥阳老家被接到扬州的时候,赵其方就已经算是盛长槐的人了,这些年年纪渐大,所以只是留在汴京管一些琐事,平时负责和天海候送给盛长槐的那些老兵联络的就是他。
“这件事在汴京不算新闻,老兵们早就打听清楚了,老奴知道侯爷定会询问这些,所以才亲自来秦风路送信。”
原来,盐税一桉,不知道有多少盐商被抄家,官家无形中发了好大一笔财,再加上盛长槐之前那一场战事,大宋河东军多了一万多匹战马,官家收回燕云的心思愈发遮掩不住。
但光凭河东军,即便是拿下燕云,也不见得能守住,所以官家有意调永兴军精锐至河东,用大宋最能打的两只军队,分别从河东河北两路进攻,河东军进攻西京道,河北军进攻南京道,趁辽国皇族与后族争斗不息,趁乱收回燕云十六州,即便是无法竟全功,收回其中数州之地也是可以的。
至于永兴西路的防卫,便由秦风路调兵接手,也就是盛长槐麾下的雄武军,也会因此接受兵部的调整。
太子知道官家北攻西守的心思不是一日两日了,但现在确实不是时候,还有,这件事情,外臣之中知道的都不在少数,北辽在大宋的探子多如牛毛,又岂能打听不到这样的消息。
当然,大宋在北辽那边也有大量的探子,之前一直是老耿在负责,所以太子知道北辽皇族和后族已经在大宋的兵峰之下有了和解之意,如果大宋真的攻打辽国,皇族和后族一定会拧成一股绳,齐心协力防卫大宋。
再有,西夏失去岁币已经好几年了,这两年又被封锁的物价飞涨,皇族对党项部落的统治力大不如前,如果宋辽开战,西夏定然会如同饿狼一样扑上来,趁着大宋西北空虚,狠狠的咬上一口。
所以太子建议官家,在登上几年,等到木征部彻底归附之后,大宋不缺马匹,编练新军,若是大宋按兵不动,北辽皇族和后族一定会觉得大宋是虚张声势,自然会内斗再起,按照北辽的发展,过几年皇族和后族必然会有一家先发制人,等他们打到不可开交的时候,大宋编练的新军精锐在一举复燕,不必调北上,以致西北空缺。
太子说的有理有据,再加上沉国舅和禹州潜邸旧人再三附和,谁知竟然惹怒了官家,一气之下,将太子禁足,又说沉国舅恃宠而骄,邹大娘子葬礼用度多有僭越,有不臣之心,将其打入大牢。
这件事上,沉国舅倒也不冤,盛长槐身在秦风路,都从自家大娘子书信中知道了详情。
邹大娘子以前受过重伤,又被亲妹妹下过毒,看似已经康复,实则内里损失严重,在太子规劝官家的两个月前,终于病入膏肓,没两天就亡故了。
沉国舅这辈子视邹大娘子为一生挚爱,她的葬礼,当然要办的越隆重越好,皇后念其救命之恩,又多加体恤,在官家面前求了恩典,让其以王妃之礼下葬。
也是沉国舅湖涂,自以为得了官家许可,所有用度皆有超出,最要命的是,邹大娘子的棺椁,用的是邹家进献的金丝楠木,这可是皇家专用的材质,沉国舅自以为得了官家许可,可以用王妃之礼,爱妻心切,所以就接受了这个建议。
可是他哪里知道,所谓王妃之礼,并不包含金丝楠木这个器物。在这个年头,能用金丝楠木作为棺椁的,只有皇帝、皇太后、皇后、皇贵妃、皇太子等聊聊数人,王妃用的乃是杉木,和宫中贵妃以下等嫔妃是一个等级。
也是那段时间事多,顾廷烨整顿盐税未归,沉国舅又和文官没什么往来,和他亲近的,仅有禹州旧人,都是军中糙汉子,哪里知道这玩意有什么讲究,太子作为东宫之主,虽然前往舅母灵前吊唁,但并不知道沉国舅用了金丝楠木给舅母做了棺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