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头,今天发军饷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秦州军营,一大早将官们各自点卯,并要求通知休假的军士中午的时候务必到场,除了安排执勤守备的军队,其余人等,若无火烧眉毛的事情,都要求在军营里待着,点完卯之后,吃完中饭,各自在营房里待着,等待新上任包都统的号令去校场集合。
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的少年军士望着自家都头,小心翼翼的问着今天是不是要发军饷了,他可是听别的老兵说,今天蜀县侯就要来军营巡查,军中传言,今天他会补齐已经欠发三个月的军饷。
“是啊刘头,我们也不奢望这次能发全响,和之前一样,半响就成。”
虽说禁军卫士一月饷银一贯钱,但实际上除了汴京禁军有数的几只部队,其余禁军,基本上都是发半响,只有在战时的时候,才会发全响,也不单单是西北这样,西军虽然比不上河东军,但饷银却和河东军差不到哪去。
西军欠缺的,只是马匹,军械,以及后勤保障这一块,当然,军饷发放及时性上,也比不上河东军,西军将士们已经习惯了,谁叫大宋最大的威胁是北辽呢。
那个姓刘的都头在少年军士的头上狠狠的拍了一下,狠狠的瞪了下一起跟着起哄的老兵,才把少年兵拉到一旁小声说道。
“亏你还姓全,我告诉你,蜀县侯爷是咱们家的亲戚,更不用说他和二公子还是结义兄弟,比二太太认识的还早,别人不撑他,我们必须得撑他,你在这里添什么乱,既然侯爷说发,那就一定会发,你们家三叔公不是说了吗,侯爷有的是钱,他这次来西北,是为了把自家爵位转为世爵的,相比于这个,三个月军饷算什么,又不是让他承担咱们今后所有的军饷。”
刘都头不姓全,但却是全家庄子上出来的,当然也自认为是全家人,而少年军士,却是正儿八经的全氏族人,他口中的三叔公,实际上不过是个三十岁的营指挥,只不过辈分大了些,全家在西北能成为地头蛇,压着老牌军阀出身的折家,新贵种家成为除汴京勋贵外的第一将门,除了靠姻亲,故旧之外,就是因为雄武军中至少三个营指挥,一个都指挥使,大量的都头和什长都是姓全的,或者是全家庄户出身。
也正是靠着这些实力,即便当年全武不过是个五品将官,作为全氏一族的领头羊,折家和种家也不得不低全家半头,种家刚刚露头,在军中势力还没那么大,折家一直被大宋皇家防备,以免出现第二个李元昊,不像是全家,除了雄武军,秦风路其他军队中,也有全家的人,只不过没雄武军这么严重,几乎被人差点称为全家军了。
类似这样的刘头和全姓少年的对话,在军营中比比,不同的是,大部分营房内和这个还是有区别的,比如离这个营房不远处,一个二十出头的将官正在给自己的嫡系属下训话。
“一个个招子都放亮一点,一会无论盛侯给咱补了多少军饷,都不许闹事,不仅如此,还要盯着不叫别人闹事,咱们家都指挥使说了,蜀县侯是英国公府的姑爷,和咱们东平侯府是自己人,不是朝中派来夺权的,自己人当然要帮着自己人。”
这个都指挥使不是别人,乃是东平侯嫡三子董平,虽然他是侯府嫡子,但并不会因为他的身份,就直接把他提到包雄那个位子上,军中是信奉强者的地方,东平侯除了长子上过战场外,嫡次子和嫡三子,尚未经过大战,能在二十出头的年纪成为领导两千多号人的都指挥使,已经是占了自家侯爵将门的便宜了。
雄武军之所以没被成为全家军,就是因为雄武军中,还有这汴京勋贵势力的缘故,其余各地军方也差不多,现在能被成为一姓之军的,也就只有府州的折家军了,折家上百年将门,太祖还未立国的时候就是府州地头蛇,自然不同于其他军队,这也是折家军被皇家忌惮的缘故,府州说是大宋的,不如说是折家的,州内文武皆是折家人担任,相当于国中之国,不过也因为此事,折家的势力几乎被禁锢在府州周边,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不会被称为西北第一将门的缘故。
而种家的重心在延州,青城涧已经破败,种世衡已经过世,种家第二代不像原时空那么战功赫赫,孙辈还不能独挡一面,所以现在还没有种家军的叫法。
当然,这是除去汴京勋贵之外的说法,汴京西北系武勋虽然不在西北,但西北各家都有自己的势力所在,或是族人担任将官,或是门生故旧,又或者是姻亲,各有各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