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玄微身形微微一晃,双目赤红,眼眶盈着滚烫的血色,他寻着寸心不昧的剑意奔上前去,直到咫尺之处,他似感应到什么,脚步蓦地停住。
在他面前,寸心不昧斜刺在山石之间,支撑着一具千疮百孔的身躯,这具身躯几个时辰前还曾与他缠绵交卧,此时却静静地跪在丛生杂草中,头颈低垂。
短短的几步,薛玄微像是用尽了一生的力气,眼眶淌下的血顺着脸颊滴落,他突然间害怕师兄见了这血珠会担心,下意识伸手去抹,但一抬起手,就碰到了面前一具尚余温热的身体。
薛玄微颤声道:“师兄?”
他立刻凝下心神,一手将萧倚鹤的身躯揽入怀中,一手掐诀施咒,搜寻他崩裂的魂魄。
没关系的,师兄上一次便可以活过来,这一次也一定可以,不过是时间久一点。而他最不缺的就是漫长的时间,不管这次师兄想修养多久都可以……
突然,薛玄微怔住了,一张嘴,心底的寒意直往外冒。
……试剑崖上竟无半片师兄的残魂。
他难以置信,再次扩大神识覆盖的范围,掐诀仔细搜寻了一遍。但方圆百里都没有一丝师兄的气息。怀里萧倚鹤的身体一点点变凉,他用尽一切办法,都无法阻止这温度散去。
他虽然看不到了,但能够感觉到从萧倚鹤衣下缓缓渗出的鲜血,在二人膝下聚成一汪血泊。这时他忽然想起南容麒交给他的锦囊,忙打开来,倒出了一枚赤若烟霞的剑穗。
恍惚间,他好像记得,湖心岛上有一段时间,萧倚鹤日日靠在窗边,耐心地剪着一条条丝线。那时入魔导致他眼睛已不太好了,一到了晚上便看不大清东西,所以即便是剪丝线,也剪得很慢很慢。
薛玄微问过他,是要做什么,自己可以代劳。
萧倚鹤只是笑,道:“世上总有事情是旁人替代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