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瞬间里,嬴稷明白了一个问题。
这些年来,义渠君表面上是向秦国学习了不少,看起来有一颗向着秦国礼乐的心,可是实际上呢,他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义渠人,就和这放马原上的其他义渠人一样,狩猎才是他的追求,而非像义渠南部那般耕种。
嬴稷将一碗酒、一口气都给喝了,又狠狠啃了一口肉,之后站了起来。
“义渠君……”
哪知他的话只说了一般,翟荣却是突然走了下来,拍了拍嬴稷,将嬴稷的话给打断了。
“哈哈,使者来我义渠,这目的我自是明白,听说这些年来,秦国众多公子之中,能被封君者,也就只有夷陵君一人也,足见秦王对夷陵君之厚爱,这样说来,夷陵君在秦王的跟前,必是能说上话的?”
从一开始见到这个人起,嬴稷就有种感觉,他似乎就被对方提着在走,刚才的话被打断,不正是翟荣的主动,他的被动吗。
这让嬴稷有些郁闷。
但他再转而一想,任凭你翟荣伎俩再多,也敌不过我大秦锐士也,任凭你翟荣花样再多,我只需要固守本心,看你能奈我何也。
“哈哈,我王励精图治,群臣但有良策,都能直面我王,就是义渠君,身为秦臣,也不例外!”
他这话中,是在明确告诉翟荣,你如今也是秦臣。
“对,对,那就好,我有几句话,想说与使者,因为说与使者,和说与秦王都是一样的,是也不是?”
翟荣再问,嬴稷没有出声,只是点头。
“那就好,一月多前,秦王令魏冉都督,调动宜阳、洛阳两处大军,共计六万,想在两个方向攻我义渠。
半月多前,我又听说,荆州都督白起,从郢城前来领军,白起是何人,我自是明白,秦王这是摆明了,要攻打我义渠了,既然如此,那我义渠也并非贪生怕死之人,祖先的荣耀告诉我,害怕就会失去一切,我义渠万千勇士,永不为秦奴!
因此,这段时日以来,我义渠的勇士们,开始擦拭利剑,打造兵刃,修筑城墙,准备好了与秦国殊死一搏,我义渠虽小,但也能乱秦王之大计也。
我虽在此蛮荒之地,可也知道,秦王志在天下,志向在河东,志向在山东,要与我义渠开战,那秦国就必须做好,万千锐士丧生我义渠准备,也要做好,无力与山东诸国争霸的准备,请夷陵君转问秦王,他真要如此吗?”
翟荣高举手中酒爵,一饮而尽,下首坐的十几个义渠人情绪激动,大喊起来。
似乎在他们掀起的风浪中,嬴稷就像是一艘孤独得小扁舟。
他不由得疑惑,义渠人难道真有这誓死的决心,难道真的无所畏惧,难道他现在就要回去,换荆州都督白起再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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