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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已经过去这么久,这天上班时徐子规还是忍不住分神想了会儿她爸。

她的十六岁和十七岁交界是一个分水岭,在那之前她无忧无虑,而在十六岁快结束,十七岁生日前没多久,好像就是她爸去世之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都不太记得自己那时候是怎么过的。

可能是家庭的变故和成长的阵痛一齐压在她身上,总让她有种无法诉说的痛苦与原因不明的烦躁,她性格上的变化给了她妈很大的压力,可她无法控制自己糟糕的样子,只能选择待在学校远离母亲。

而那时的情绪也一直影响着她,最终让她长成现在这个模样。乍一看很好,经不起细翻。

下午总编要求开会,徐子规进了会议室,人还没来齐,她坐在椅子上随意打量了一下会议室桌子上的一个陶瓷小人摆件,不知道谁放在那的,憨态可掬的一个小娃娃。

娃娃的笑脸突然间扭曲了一下,腮红的红与陶瓷的白,色块交错浮起。

徐子规心里一突,又来了!

那样的世界,又再度开启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抓住了桌上的笔和本子,站在这光怪陆离颠倒变化的世界里,静静等待着。

身边出现一座座形态各异的陶瓷人,它们或脸眼含笑、或愁眉苦脸、或横眉竖目……不同神态的陶瓷人排列在周围。

“徐子规,‘请帖’拥有者,即将自动邀请一位陪同的客人。”

请帖在她面前展开,仍然是与从前一样,她没办法自行选择,只能等着这张请帖随机邀请。

灰色的两个字慢慢浮现在请帖上,但并不是徐子规熟悉的钟时,而是另一个。

――徐野

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徐子规脑子里懵了下,然后她才意识到,这是她爸的名字。

她爸就叫徐野,可真的是她爸?她爸不是死了吗?

徐子规瞪大眼睛,连忙在周围寻找,很快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那头发短短的男人正在四处张望,转过来看见了她。

原来,真的是她爸啊……其实她爸的模样在她脑海里已经没有那么清晰了,但是在这里看到他的一瞬间,她立刻想起来,是的,他就是这样的。

她爸死时才四十岁,看着还很年轻。

“年轻”的爸爸在不远处迟疑地看着她,不敢认似的上下看了好几遍,才瞪圆了眼睛说:“小鸟?!”

“你是小鸟吧?是我女儿吧?我小鸟怎么这么大了?!”徐爸爸摸着自己的头大惊失色。

他每次瞪大了眼睛说话就显得特别凶,好像要打人一样,小时候去学校吓哭过不少女儿的同学。

徐子规看着他熟悉的样子,噗嗤笑了,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