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十七岁便才名远播,是出了名的端方君子。
她嫁过来的时候才及笄,喜穿红衣,笑起来像一串银铃。
他们门当户对,盲婚哑嫁。
当盖头揭开,她抬头看见一个清隽郎君,心中实在欢喜,便对他绽颜一笑,如海棠盛开。
公子愣了片刻,才想起来将盖头挑下来。
洞房花烛,陌生人,做亲密事,从此成了最亲密的人。
她喜欢她的俊俏郎君。
公子却不喜欢她如此活泼,如此爱笑。
她想尽办法讨好公子,为他妆扮,为他红袖添香,为他送上羹汤。只是换来的,永远只是公子皱起的眉头,冷淡的目光。
婚后一年,公子便纳了妾,在她那里宿一晚,便去妾那里停好几晚。妾室见到她,嘴角总是带着嘲意。
她没办法,只好在床笫间刻意讨好。
公子却皱眉,冷冷地说了一句,“狐媚”。
浓浓的,浓浓的嫌弃。
那一刻,她羞耻地裹住身体,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终于落下来,打湿了鸳鸯被。
自那之后她不再妆扮,发髻简单,穿得比婆婆还老气横秋。
也不再想方设法,让公子到她的房里去。
公子偶尔去了,她垂首道一声,妾身体不适,不敢过了郎君病气。
公子拂袖,去了妾室那里。
自此便不来。
婆婆埋怨她不得夫君的心。她什么也不争辩,只是回去之后,在湖心亭里默默调琴。
琴音声声,都是寂寥。
她不知道,公子站在湖边,痴痴望着她的素颜。
公子去京师赶考。
她尽妻子的本分,为他打点行装。
临行前这一夜,公子强要留宿。她是他的妻子,无法拒绝。
只是床笫间,他再感受不到她的欢喜和妩媚。
公子其实很想再听一次,她在他耳边娇吟“用力点”。
但那次,他抹不开脸,斥了她一句“狐媚”。
公子第二日启程去了京城,数月后进士及第,金榜题名。
给她挣来了诰命,公子想,对得起她了。
一别半年,他回到家里,本想带她赴任。她却为他新纳了两个妾,说给他开枝散叶。
因为同房太少,她一直都没有孩子,她的婆婆已经对她不满。
她好像并没有因为诰命而特别的高兴,依旧如故。素颜旧衣,见公子来,还是称病。
但公子不肯走,要留宿,她也没有办法。
翌日公子起身,神清气爽。在园中见一支海棠,娇艳如她,便折了下来,想去给她。
却在窗外听到她叫丫鬟拿些好料子给妾室们裁衣裳,打些新钗环,叫她们要好好妆扮,务必留住公子,不要让公子再来她的房中。
丫鬟觉得窗外好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