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诸神过于漫长的生命对比,塔纳托斯没有被关很长时间。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在塔尔塔洛斯度过了自己神力最为脆弱的“初生期”。
在技巧和力量的应用方面,塔尔塔洛斯从不对他藏私。
——或者该用老师这个字眼来称呼深渊之主更为合适,尽管他们之间的关系和普通师生不同。
没有学生会谋划在许久后将老师作为对手,彻底将其杀死。
当然,也没有任何一位老师会以惩戒学生为教学的最终目的。
制约消失的瞬间,塔纳托斯斩断锁链,头也不回地离开。
而王座上,深渊之主始终面无表情。
并非不在意,而是他清楚这只是开始。
不论身在何处,囚徒都无法摆脱牢狱留下的印记。
塔尔塔洛斯期待接下来的发展,以及作为交换条件的某个结局。
塔纳托斯光明正大地溜回了和兄弟居住的宫殿。
神力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看来修普诺斯睡得很香,没有在中途醒来过。
他稍微安下心,掀开厚重的帘幔,准备把自己的兄弟叫醒。
帘子被掀开的同时,一只手迅速伸了出来,将他拽进这方密闭的空间。
巨大的灰翼压下,塔纳托斯几乎被覆盖在阴影中。
修普诺斯更高了,棱角也完全长开,从他的角度看,莫名显得几分压迫。
“你去了哪里?”
醒来时,修普诺斯只看见自己臂弯中的枕头,而没有看到本该被他搂着的兄弟。
被抛弃感让睡神难以维持一贯的散漫平和。
他看着被与自己样貌相似的少年,目光停在对方鬓边一缕漆黑的刘海上,忍不住伸出手。
没有谁比他更熟悉自己的双生。
那上面不是塔纳托斯的气息。
它更冷寂更阴暗,排斥一切,同时又紧紧依附。
......就像某种宣告一样。
“塔,这是什么?”
“只是意外。”
塔纳托斯不会对修普诺斯说谎,却也不准备告知实情。
他对感情理智,修普诺斯则相反,更倾向于用直觉判断。
因此那些过于复杂、牵涉到真实的弯弯绕绕不适合让修普诺斯知道。
现在这样就很好。
不论如何,在最后一刻前,作为兄长,他都会保护修普诺斯的。
“说谎。”修普诺斯将脑袋埋进他颈间,连带那双沉重的翅膀一起,几乎贴在他身上。
塔纳托斯只是象征性挣扎了几下,挣扎无果,也就停下了反抗。
一是因为他对修普诺斯向来纵容。
二则是塔纳托斯确实感到疲惫。
这里是绝对安全,不需要戒备随时而来的攻击,更不用和某位初始神虚与委蛇。
而视线不可及之处,睡神目光沉沉,水银般的眸子里暗色翻涌。
明明塔纳托斯是自己的双生,彼此之间的羁绊比母亲还要紧密,就算要在身上留下烙印,也绝不应该假于外人。
生来就掌握权柄,高高在上,不受所谓神王统治的二代神,头一次生出类似不甘的情绪。
“修普诺斯,把翅膀收回去。”
良久,塔纳托斯才带着些微不虞,用手推了推对方的肩膀,闷声道:“......太沉了。”
塔纳托斯只想放松地睡一会儿。
“不好。”
埋在他颈间的脑袋动了动,略有湿意的呼吸打在皮肤上,勾起一片痒意。
然后变本加厉,小兽似的地嗅来嗅去,抓住之前的话题揪着不放,“塔身上有其它的味道。”
顺着脖颈一路向下,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少年锁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