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塔纳托斯

同诸神过于漫长的生命对比,塔纳托斯没有被关很长时间。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在塔尔塔洛斯度过了自己神力最为脆弱的“初生期”。

在技巧和力量的应用方面,塔尔塔洛斯从不对他藏私。

——或者该用老师这个字眼来称呼深渊之主更为合适,尽管他们之间的关系和普通师生不同。

没有学生会谋划在许久后将老师作为对手,彻底将其杀死。

当然,也没有任何一位老师会以惩戒学生为教学的最终目的。

制约消失的瞬间,塔纳托斯斩断锁链,头也不回地离开。

而王座上,深渊之主始终面无表情。

并非不在意,而是他清楚这只是开始。

不论身在何处,囚徒都无法摆脱牢狱留下的印记。

塔尔塔洛斯期待接下来的发展,以及作为交换条件的某个结局。

塔纳托斯光明正大地溜回了和兄弟居住的宫殿。

神力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看来修普诺斯睡得很香,没有在中途醒来过。

他稍微安下心,掀开厚重的帘幔,准备把自己的兄弟叫醒。

帘子被掀开的同时,一只手迅速伸了出来,将他拽进这方密闭的空间。

巨大的灰翼压下,塔纳托斯几乎被覆盖在阴影中。

修普诺斯更高了,棱角也完全长开,从他的角度看,莫名显得几分压迫。

“你去了哪里?”

醒来时,修普诺斯只看见自己臂弯中的枕头,而没有看到本该被他搂着的兄弟。

被抛弃感让睡神难以维持一贯的散漫平和。

他看着被与自己样貌相似的少年,目光停在对方鬓边一缕漆黑的刘海上,忍不住伸出手。

没有谁比他更熟悉自己的双生。

那上面不是塔纳托斯的气息。

它更冷寂更阴暗,排斥一切,同时又紧紧依附。

......就像某种宣告一样。

“塔,这是什么?”

“只是意外。”

塔纳托斯不会对修普诺斯说谎,却也不准备告知实情。

他对感情理智,修普诺斯则相反,更倾向于用直觉判断。

因此那些过于复杂、牵涉到真实的弯弯绕绕不适合让修普诺斯知道。

现在这样就很好。

不论如何,在最后一刻前,作为兄长,他都会保护修普诺斯的。

“说谎。”修普诺斯将脑袋埋进他颈间,连带那双沉重的翅膀一起,几乎贴在他身上。

塔纳托斯只是象征性挣扎了几下,挣扎无果,也就停下了反抗。

一是因为他对修普诺斯向来纵容。

二则是塔纳托斯确实感到疲惫。

这里是绝对安全,不需要戒备随时而来的攻击,更不用和某位初始神虚与委蛇。

而视线不可及之处,睡神目光沉沉,水银般的眸子里暗色翻涌。

明明塔纳托斯是自己的双生,彼此之间的羁绊比母亲还要紧密,就算要在身上留下烙印,也绝不应该假于外人。

生来就掌握权柄,高高在上,不受所谓神王统治的二代神,头一次生出类似不甘的情绪。

“修普诺斯,把翅膀收回去。”

良久,塔纳托斯才带着些微不虞,用手推了推对方的肩膀,闷声道:“......太沉了。”

塔纳托斯只想放松地睡一会儿。

“不好。”

埋在他颈间的脑袋动了动,略有湿意的呼吸打在皮肤上,勾起一片痒意。

然后变本加厉,小兽似的地嗅来嗅去,抓住之前的话题揪着不放,“塔身上有其它的味道。”

顺着脖颈一路向下,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少年锁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