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每个愿意活下去的人
薛铃听着郭聚峡的话,那一瞬间有一些出神。 郭聚峡说这会关系到他的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但问题是,郭聚峡的下一步究竟想要做什么。 而这个时候一旁的商九歌终于插话了:“所以说郭大叔你也很强对吧?” 商姑娘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旁逸斜出,郭聚峡都为之一愣,但是薛铃一瞬间就明白了商九歌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其实郭聚峡方才所说的那番话,对于商九歌而言是真的没有太多吸引她的点。 但是至少有一点是吸引商九歌的,那就是郭聚峡真的很强这一点。 还没有等郭聚峡反应,薛铃就赶忙说道:“最少现在不行。” 看着郭聚峡疑惑的目光,薛铃轻轻解释道:“她想和你较量一下。” 郭聚峡不由将目光转向商九歌,少女睁着大大的黑眼睛用力点头:“我和秦打过架的,你不吃亏!” 郭聚峡不由笑了起来:“姑娘当初的那两式江剑,已然震惊天下,找我挑战的话,姑娘当然是有资格的。” “不过确实,至少现在不行。” 商九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们来继续商量正事。”郭聚峡缓缓说道。 经过商九歌这么一打岔,现场的气氛不由缓和了不少。 薛铃望着郭聚峡:“敢问总捕头究竟下一步想做什么?” 郭聚峡哈哈大笑:“这要先看薛姑娘的回答了。” 他笑过之后,表情平静:“薛姑娘告诉我,如今你已经成为了蜂巢的蜂后,那么,你应该知道,在此之前,圣人在蜂巢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单刀直入的发问。 薛铃曾经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郭聚峡身为六扇门总捕头,是毫无疑问的臣子。 哪有臣子反对君主的道理? 反对就是不忠。 可是郭聚峡已经猜疑到了这个份上,如果不做出回答,那么就多少显得有些违心了。 一时间薛铃陷入了沉默,然后她抬头看着郭聚峡的面容,缓缓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创始人。” 郭聚峡不由仰头笑了起来,笑得无比酣畅淋漓。 薛铃与商九歌都静静注视着大笑的郭聚峡,等待他笑声的结束。 而郭聚峡止住了笑声,再次将目光望向薛铃:“也就是说,这是陛下还没有登基时候的事情?” 薛铃再度点头。 郭聚峡闻言不由叹了口气:“这样一来,陛下的种种举动与选择就不再扑朔迷离了。” “那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薛铃忍不住问道。 郭聚峡要比薛铃原本所预想的要聪明太多,来到此地,自己感觉似乎做错了点什么,对他所说的一切话也好像是错的。 可自始至终,眼前这个男人始终都保持着自己谈话的节奏。 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是很糟糕的。 “薛姑娘稍安勿躁。”郭聚峡伸手轻轻往下压了压。 他的表情带着平静的味道。 “我来这里,我不是说过了吗?” “只是为了和秦打上一场。” …… …… 薛铃与商九歌清晨入城,离开城门的时候,已然是夕阳西下。 回响着之前和郭聚峡的交谈,薛铃不由有一些感慨万分。 她越来越感觉,这个世界上的人类实在有太多可怕的存在,怪不得方别那样谨小慎微,步步为营。 相比于自己,方别毫无疑问接触过更多更可怕的人。 想到这里,薛铃回头看向商九歌:“他武功如何?” “很强,没打过。”商九歌轻轻抿着嘴唇说道。 老实说碰上货真价实的天下前十,即使是商九歌,打不过的概率也是非常高的。 但是至少说,商九歌已经有和对方过招的资格了。 “和秦比起来呢?”薛铃再问道。 “打不过。”商九歌简简单单回了三个字。 至于谁打不过谁,似乎完全是不用思考的问题。 而正在这个时候,夕阳之下,一只雪白的信鸽正扑棱扑棱地向着两个人飞过来。 薛铃一瞬间目光一皱。 解下铜管,喂过信鸽,薛铃在夕阳江畔打开了那卷桑纸。 上面的内容很少,只一眼便能看过。 看过之后,薛铃稍微有些沉默。 “上面写了什么?”商九歌在一旁问道。 “白浅死了。”薛铃淡淡说道:“方别也在。” …… …… ————— 江西,白鹭书院。 方别依然住在白鹭书院的客房之中,毕竟白鹭书院也没有赶人的意思。 刘平夜也在,既然白浅没有杀死这个弟子,那么这个世界上,暂时没有其他人有杀他的资格。 因为他此次来到白鹭书院只为刺杀白浅而来。 暂时还没有杀其他人。 而现在,这位曾经的书院大师兄正发着高烧,陷入了昏迷之中。 “他情况怎么样?”方别问向病床边的霍萤。 “很不好,可以说活下去的概率和死去的概率对半分。”霍萤简单说道。 “关键是看他愿不愿意活下去。” “如果是我的话,大概不愿意吧。”方别轻轻评价道。 刘平夜的前半生,可以说是顺风顺水,问心无愧。 但是后半生却最终被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 虽然很讽刺,但是这毫无疑问就是事实。 “如果这样的话,他应该已经死了。”霍萤说道:“现在没有死的原因,可能还是不甘心吧。” 又怎么可能会甘心呢? 所希望牵挂的人都这样毫无意义地死去,只留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在这个世界上,如果死去的话,当然是一了百了。 但是唯独是不甘心呢? 方别静静看向刘平夜的脸。 如今他刚到四十,白面微须,端的是文质彬彬,亦或是风度翩翩。 当时他身着白袍行走江湖之际,无形剑大名响彻江湖。 但是如今却偏偏全部沦为了骂名,成了诸多名门用来教育自己弟子的反面典型。 可即使这样,他依然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选择都是对的——直到今天在白浅面前将一切说了个明白。 这是师徒二人在过去的岁月中都没有说明白的事情,如今一切明了之际,也便是诀别之时。 这样想着,方别静静将手搭在了刘平夜的脉门上。 霍萤看着方别的举动,并没有阻止。 就算说此时方别选择直接运功震断刘平夜的经脉,那么也是方别自己的选择,而方别毫无疑问,没有兴趣做这样多余的事情。 少年只是运真气在刘平夜的经脉中运行一周。 离手,方别的眉心紧皱:“其实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刘平夜原本修行的是浩然气,浩然气与武林之中的寻常真气大相径庭,虽然说方别也能模拟,但是想要修炼的难度是真的非常大。 浩然气虽然说就速成而言,是非常看资质的,为什么商九歌包括方别他们非常看好谢长风,那就是因为谢长风是真的有浩然气,再修炼浩然气是事半功倍,这次又有白浅临终之际的馈赠和点拨,恐怕三五年之内就有希望扛起白鹭书院。 但是对于方别而言,浩然气的很多缺陷却是没有办法接受的,因为浩然气和其他武功毫不兼容,你修炼浩然气,就只能修炼那些由诗书入武的浩然气武功,并且浩然气还有这个破功的隐患,所以方别就从来没指望过自己也去修炼浩然气。 而此时刘平夜的问题,起因是很多的,就连七生散也不过是导火线的诱因。 最初霍萤说她能治疗七生散,确实是能治。 但是刘平夜的身体情况,要比七生散复杂很多。 首先就是浩然气被破,导致武道修为跌境。 这个时候刘平夜最需要的是静养,可是那个时候因为如卿的伤势,他不仅需要每天都要输送内力给如卿疗伤,更要日日奔波寻觅疗伤的办法,自己的身体状况自然是每况愈下。 他的黯然掌也就是在这段时间参悟出来的,而在参悟之后,事情也没有就这样简单地终结,随着舍利子失之交臂,再也没有起死回生的办法,刘平夜最终眼睁睁地看着如卿在自己面前死去,而自己也就最终再无归宿。 而在这个时候,舒庆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给他提供了转浩然气入魔的法门。 毕竟罗教总有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最终选择了接受。 但这并不是重塑,而是破坏。 浩然气入魔利用的是之前已经塑造好的浩然气经脉,并且破坏性质地持续运转残余的真气和浩然气,并且辅之以丹药之力,能够让人重新拥有乃至于超越巅峰时期的力量。 哪怕说只是昙花一现。 而心如死灰的刘平夜,则恰恰没有办法拒绝这个诱惑。 “即使能够治好伤,他大概也真的废了,所以才会想在那个晚上和白浅同归于尽,对于他而言,这大概是最好的选择了。”方别轻轻说道。 “但为什么他又最终放弃了呢?”霍萤忍不住问道。 不过问出这个问题之后,霍萤旋即就反应过来:“是的,因为白浅宽恕了他。” 这个世界上,白浅是唯一有资格责备惩罚他的人,所以他也渴望这种惩罚来了结此生,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白浅并没有对他痛下杀手,而是选择了让他活下去。 哪怕说活着对他而言可能是更大的惩罚。 “是的,白浅宽恕了他,因为白浅自己命不久矣,他更能够体会到生命的可贵,所以才会希望刘平夜也能够活下去。” 这样说着,方别伸手按住了刘平夜的胸口。 下一瞬间,刘平夜全身剧震,慢慢睁开了眼睛:“这里是?” 他有些迷茫地说道。 “你的时间不多,我的时间也不多。”方别右手没有离开他的胸口,而是盯着他的眼睛快速说道:“我有办法让你活下去,但是你需要舍弃许多东西,请问你愿意吗?” “之所以说这些,是因为我更想要得到你的确认。” “舍弃吗?”刘平夜缓缓说着,话语中有些迷茫:“我还有什么可以舍弃的呢?” “当然有。”方别淡淡说道。 刘平夜不由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那样的话。” “我还是活下去吧。” 他平静说出了这段话。 “如果说能够将所有的东西都舍弃,至少我能够重新从零开始,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方别看着对方的眼睛,点了点头:“了解了。” 这样说着,方别的右手离开了刘平夜的胸口。 刘平夜瞬间重新昏迷了过去。 霍萤看得有些入迷。 方别刚才所用的手法,是直接强行将真气灌注入刘平夜的体内,加速身体的血液的运行而暂时让昏迷的人重新苏醒过来,这样精妙的真气运用一般来说只存在于传说中,而方别却能够成功地施展出来,简直就是惊为天人的表现。 “你帮我看下门,接下来的六个时辰,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这个房间。”方别对着霍萤淡淡说道。 “你要对他做什么?”霍萤忍不住问道:“他的状况是医学已经没有办法起作用的。” 作为如今医术堪称天下前三的霍萤,她是有资格说这句话的。 方别笑了笑:“那是你的医学,我这里还有一些其他的医学可以用。” “我刚才已经征得他的同意,可以在他身上随便霍霍了。”少年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 霍萤看着方别的表情,最终叹了口气:“为什么愿意做多余的事情?” 方别笑了笑:“因为所有愿意活下去的人,都应该有活下去的资格。” “这个理由够不够?” 霍萤点了点头:“是的,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这样说着,霍萤向着门外走去:“我去帮你看门。” “对了。”这样说着,霍萤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方别:“你千万不要逞强!” 方别点了点头:“我是不会逞强的。” 霍萤轻轻抿着嘴唇,然后露出一抹笑容:“那么如果你的医术成功之后,能不能教教我呢?” 方别认真摇了摇头:“法不外传。” “切!”霍萤抿起了嘴:“小气。” 这样说着,少女消失在了方别的视线之中。 方别看着霍萤的消失,摇了摇头:“不是不能教,而是不愿意教。” 这样说着,方别伸出一根手指。 一道薄薄的真气之刃,慢慢在方别的视线中成型。
第二百五十章 无形手术刀
刘平夜之前也号称无形剑。 但是此无形剑非彼无形剑。 刘平夜的无形剑本质上是从二月春风似剪刀中化用出来的,剑气无形无色,五十步之外杀人于无形。 但是这需要浩然气的支撑,没有浩然气之后,所谓的无形剑就连刘平夜自己都没有办法施展了,至少是没有办法完美施展。 而方别在指尖缓缓冒出来气刃,你也可以叫它无形剑,但是即使相比于萍姐的真气化刃,依旧有着很多的不同。 方别伸手解开刘平夜的上衣,露出了他伤痕累累的胸膛。 这位书生身上的伤口比想象中还要多,更是远远超过了他这个职业应该有的平均数,这说明在过去的这几年漂泊中,他所受的苦可能要比这一辈子曾经受过的还多。 只是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苦,你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 若有如无的真气之刃,也随着方别手指的落下,一点点刺入了刘平夜的肌肤之中。 即使是在昏睡之中,刘平夜这一瞬间脸上也流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方别微微叹了口气。 确实,鉴于刘平夜已经昏迷这件事本身,并不需要特别准备麻醉剂,或者说目前来说,即使是方别也没有找到安全有效的医用级别麻醉剂,普通的麻药之类的在方别看来是在档次太低了一点。 以及——哪怕说无形之刃刺入了刘平夜的肌肤之中,但是他布满伤疤的皮肤却并没有像是被小刀割开的黄油那样分开,而是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完整状态。 而方别的表情,却越发凝重起来。 指尖的真气之刃吞吐不定,刺入肌肤之中,然后开始慢慢情理刘平夜身体内部的毒素和损伤。 这和当初治疗宁夏的曼珠沙华之毒不同,治疗曼珠沙华的时候是彻底的物理治疗过程,宁夏也因此吃了非常大的苦头。 这也与霍萤的治疗方法不同,霍萤的治疗方法是单纯的医术的极致,依靠增强人体的功能与免疫,让其慢慢与毒素搏斗然后获胜。 大抵医学,都是依靠辅助人体来治疗疾病,所以说对于那些特别虚弱的病人,狼虎之药往往会适得其反。 而方别的治疗,如今来讲,更接近于手术。 特殊的手术。 一点点利用真气的特性,利用方别对于真气的精妙控制,从而在不损伤身体的前提下,对于刘平夜的身体进行细致入微的精密操作。 ————— 比如现在,刘平夜的经脉中布满损伤,并且七生散的毒素同样遍及全身,他的身体早已经是千疮百孔,而方别现在要做的,就是排出那些毒素,弥补那些创伤。 这一切听起来是相当的美好,但是如果真有那么美好的话,那么方别最初就会毫不犹豫地给刘平夜上这台手术。 但事实终究是残酷的,首先,这只是一种理论上的技术,随着方别自己实力的增加和对于紫极天象这门武功的借鉴,才开发出来无形剑气这个新功能。 毕竟真气这种东西,本身就是至刚至柔无形无色之物,何萍能将真气凝聚起来作为杀人的兵刃,方别也当然有办法让它成为治病的良方。 话是这样说的没错。 但是到了实际操作的时候,稍有不慎,就会造成不可逆的巨大损伤。 这要比外科手术还要困难千万倍,至少外科手术是真的开刀问诊,方别这是连刀都没开。 因为在古代的医疗条件下,开刀基本上是一个九死一生的事情,毕竟那个时代的医疗条件是那么的糟糕。 汗珠从方别的额头缓慢沁出,然后再旋即被真气所蒸发,和那些手术室里持刀的医生相比,方别和他们最大的差距就是连个替自己擦汗的护士都没有。 原本是有的,霍萤也会很乐意参观这场可能是史无前例的手术。 但是就像方别说的,他并不是不能教,而是不愿意教。 和他相比,霍萤最大的问题就是心肠太好了。 所谓医者父母心,只要是病人,霍萤都会愿意替对方医治。 而这招无形手术刀,其最大的难点在于凝聚这个过程。 而霍萤已经修炼了紫极天象,所以说最大的难点已经克服了,接下来论对患者身体的了解,手法的精妙之类的,霍萤都要强于自己。 可是唯独,这项技术太过于耗费真气和精力,即使方别来施展都会感到异常的疲惫,对身体造成极大的负担。 对于霍萤而言,可能直接会快进到伤身折寿的程度。 所以这就是不愿教的原因。 …… …… 而此时,霍萤就真的已经站在了门外。 她此刻颇有一种姜维守在七星灯帐外,心中忐忑不知道哪位魏延兄弟会冲过来的错觉。 不过好在白鹭书院此时百废待兴,并没有人来关注方别这个正在做法的诸葛孔明。 只是中间有几个过来送饭的弟子,也被霍萤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至于方别用不用吃饭这个问题,霍萤清楚那个少年应该心中有数,不过基于自己的经验,霍萤还是给方别准备了一些好消化的比如蜂蜜稀粥这样的食物来让他一会补充一下耗费的体力。 然后这一等,就是直接从白天等到了晚上。 其实上方别并没有真的治疗整整六个时辰,充其量也就是四个时辰多一点的感觉,感觉到身后轻轻的敲门声,霍萤站起来开门,门后黑发的少年难以掩饰地流露着疲惫。 “我先去睡一觉,你可以去照顾一下他。”方别这样给霍萤打了个招呼。 然后什么都没有吃,就直接去侧房闷头睡去。 霍萤看着方别的背影,叹了口气,然后走进了刘平夜的房间。 还没有走进,只是靠近,霍萤就闻到了非常令人不安的腥臭味,以及血腥气。 霍萤摇了摇头,她知道方别做事是很靠谱,但是这个少年在做事靠谱的同时,对人对己同样也是非常的狠。 她推开了面前的那扇门。 门后的床上,刘平夜躺在血泊之中。 他身下的被褥已经全然被鲜血浸透,霍萤身为医生,对于鲜血并不陌生,她只是走近,却发现刘平夜的身上并没有任何的刀口创伤,口鼻七窍同样没有流血的迹象。 这就真的很奇怪了,没有伤口,七窍也没有流血,霍萤伸手抓住刘平夜的手腕,细细查看他的脉搏。 事实上,脉搏就是心跳。 刚一触及,霍萤的眉就不由挑了起来。 她那一瞬间很想跑过去把方别抓回来,好好问问他究竟做了什么。 但是又想到方别已经治疗了那么久,如今正在补觉,毕竟学医的大家都同病相怜,深知个中辛苦,霍萤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细细给刘平夜诊完这轮脉。 刘平夜的毛病之前已经提及过的,那就是基础的经脉损伤外加七生散刺激身体之后带来的伤势,更重要的是心境的萎靡,原本刘平夜正处壮年,武功更是顶级的程度,但是过去的那一连串打击,就算是钢铁也几乎能够炼化乐得。 之前霍萤能做的也只是仔细调理刘平夜的身体,尝试中和缓解七生散的药效,但是因为他的身体本身过于千疮百孔,所以霍萤最后给出的结论就是治愈几率对半分,而能活下来的那一半,主要是看刘平夜自己的生存意志。 而现在再一诊脉,可算好了,不仅七生散的毒素已经被排出了七七八八,就连经脉原本的损伤,也几乎都被人强力熨平了的感觉。 是的,熨平的感觉。 霍萤拿手指蘸了蘸刘平夜身下的血水,放到鼻端轻嗅了一下,然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方别。” 她轻轻念出来方别的名字,然后向外走去。 只留下刘平夜在这个布满血腥气味的房间之中。 “你们帮忙,给他洗澡擦身,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 …… 当方别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霍萤雪白的脸颊。 以及递过来的一碗冒着热气的米粥。 “多谢了。”方别这样说着,接过米粥,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温度刚刚好的样子,并且掺入了蜂蜜,入口香甜也能够更有效地补充身体的能量。 “刘平夜是怎么回事?”霍萤看着正在喝粥的方别问道。 “好了没?”方别推开粥碗开口说道,随即更加专心地吞咽甜粥。 累当然是很累的,但是现在,更主要是饥渴。 这个世界上,少数能够信任的食物中,霍萤给的算是其中之一了。 “比意想中恢复地更快,你是怎么做到的?”霍萤问道:“任何药物都到不了这样的速度。” “所以这并不是药物的效果。”方别放下粥碗,里面已经被喝了个精光:“有小甜饼吗?我要吃小甜饼。” “不说个明白就不能吃!”霍萤看着方别认真说道。 所以说小甜饼确实是有的。 “嗯。”方别嗯了一声:“那就不吃好了。” 霍萤看着方别,两个人一时间对视。 少年确实要比霍萤所认识的那个方别更虚弱一点。 她从身后拿过篮子递了过去——篮子里正是方别所心心念念的小甜饼:“所以说很耗费精力?” 霍萤试探问道。 方别接过篮子,拿起一颗小甜饼看了看,然后直接放入口中。 “相当耗费。” 少年做出了如是的回答。 “所以你不教给我,是因为我确实可以学会?”霍萤试探着问道。 方别看着霍萤,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霍萤叹了口气:“如果有一天,你必须要用这种医术来治疗呢?” “那个时候,你是没有办法来救自己的。” 方别笑了笑:“那我尽量不受这样重的伤。” 霍萤叹了口气,看着方别:“有什么隐患吗?” “首先就是痛。”方别看着霍萤:“这种治疗是自内而外的破坏,毒血通过汗液排出体外,最为直接高效,但是对身体的负担和破坏也很大,更重要的是第一次进行这样的尝试,我自己心里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不过刘平夜是真的很想活下来,所以说一切还在控制范围之内。” “这种疼痛会持续大概十五天左右,这期间他只能服用流食,起居都需要人来照顾。” “并且体内的浩然气魔气都会几乎流失殆尽,所以说即使伤愈之后,刘平夜也基本上会成一个废人,顶多靠掌法剑法对敌,总之,几乎已经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只有这些吗?”霍萤问道。 如果是只有这些而捡回一条命,这似乎是非常好的结果了。 “但是刘平夜他肯定想要恢复以前的实力,换而言之,他还有一个复仇的对象,但是却无力去做。” “丁苦雨。”霍萤淡淡吐出这三个字。 老实说,虽然说在事件中起最关键作用的人是白浅,但是在幕后冷眼旁观,甚至将自己的女儿都当做棋子,看中原武林笑话的人,却毫无疑问是罗教教主丁苦雨。 “但连白浅都不是丁苦雨的敌手,更何况刘平夜呢?”方别微笑道:“总之,我们的事情做完了,白浅也已经逝世,春江花月剑我也已经看过了,这场较量我姑且也算是赢了。” 方别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单方面宣布了自己的胜利。 “所以接下来你要去华山?”霍萤问道。 白浅之后,方别所挑选的第二个对手就是如今排名天下第七的商离。 而秦如果要挑选的话,排名第六的是方别本人,第五则是少林空明神僧。 少林封山不见人,所能见的就只有排名第四的何萍。 何萍恐怕也不会轻易去和秦再较量一次,因为目前为止,何萍确实不是秦的对手。 第三就是那位罗教教主丁苦雨,从丁苦雨策划刘平夜前来袭击白浅看,他八成是不会自己亲自动手了。 反正他能够调用的棋子真的是要多少有多少。 “算是吧,不过华山太远了。”方别缓缓说道:“如果能让商离来见我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在说什么梦话!”霍萤一脸鄙夷地打断。 商离怎么可能会离开华山来见方别。 谁给方别那么大的脸。 “这是可能的。”方别淡淡说道。 “只要商九歌帮我写一封信。”
第二百五十一章 请
“所以说那封信你已经寄出去了?” 油灯之下,薛铃看着眼前的案宗文件,平静问道。 少女很忙。 前些天出门去见郭聚峡是她近日少见的消遣。 但是消遣之后,却是更多的工作。 薛铃已经渐渐熟悉了这个工作的强度,并且与郭聚峡的这次见面,收获确实要比她想象中还要大。 现在的薛铃更加怀疑——是不是秦其实知道她想要做什么,而今的一切,更多的是一种别样的纵容。 “嗯。”对面的少女面白如雪,在油灯下甚至显得有些透明,商九歌用手撑住额头,看着面前勤勤恳恳的蜂后殿下:“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师兄已经在路上了。” 其实在这一点上,当初浴室相见的二人并没有聊过关于商离或者商九歌的话题。 但是薛铃的想法却最终与方别不谋而合。 因为商离太远,去见并不合适。 至少说没有那个时间。 唯一的办法就是去请。 而这个世界有资格去请商离的人,只有商九歌一个人。 …… …… 霍萤看着大言不惭的方别:“所以你这么确定商九歌会帮你写这份信?” “并且即使你现在去求商九歌,时间是不是也有点太晚了。” “如果现在去求的话当然有点晚。”方别笑了笑:“但是还好,商九歌在薛铃身边。” “我不认为那个女孩会那么有灵性。”霍萤轻轻说道。 “但是她真的很擅长学习。”方别淡淡道:“那天我已经将我的目标告诉了这个世界,当然也告诉了她。” “只要她能够把思维放在我的角度,她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如果将思维放在方别的角度的话,如果方别想要挑战商离,那么大抵只能自己千里迢迢跑到华山去拜山。 而按照方别自己之前的分析,商离鉴于宁欢的这个人情,很有可能会自行认输,也就是不战而败。 即使退一步来讲,现在方别和商离一个老六一个老七,即使商离不战而败,也没有任何的影响。 唯一的变数就是,方别希不希望商离不战而败。 毫无疑问方别是不希望的。 方别来到白鹭书院,问剑于白浅,就是希望这位身怀天下第一剑法的前辈能够在剑道上给自己一些点拨。 虽然说因为刘平夜这个突发事件,事实上点拨并没有完成,但是至少方别看完了一整套的春江花月剑。 与谢长风不同,方别并没有真的学会这套举世无双的剑法,可没有学会,并不意味着没有感悟。 观千剑而后识器,方别的剑虽然是自己练的,但是闭门造车的产物大多数都不堪大用。 在自己练剑的同时,方别同样观摩过无数场战斗,借阅过无数本剑谱,这些所有曾经看过的记忆,最终才能够融汇到方别的一剑之内。 坦白来讲——如果这一剑能够用来偷袭的话,成功率绝对会大大增加。 只是说尴尬点就在于一剑能够击败的对手不需要偷袭,而能够挡下一剑的人,偷袭的可能性又太小。 所以方别才会形成那套先靠远程火器取得优势,然后近身一击毙命的打法——这就是武侠时代的炮兵轰完步兵冲。 也便是天下无敌的苇名剑法。 简而言之,现在想要战胜秦,方别需要更多和顶尖剑客交流的经验。 而这些顶尖剑客之中,商离一定是那不可或缺的一位。 相对于白浅将毕生所学浓缩于一套剑法的行为,商离差不多算是反其道而行之。 商离外号是参商离合。 参星与商星一晨一暮,永不相见,一旦分离,便是永世诀别。 商离的剑也是这样,他将剑道的精义融汇在自己的每一剑中,信手施为,便是一套绝世剑法,当然,如果要穷究原因的话,那就是无论商九歌也好,商离也罢,两个人都受了独孤九剑很大的影响,更崇尚无招胜有招的境界。 而方别的一剑,则恰恰在有招与无招之间。 所以,他确实挺需要商离的。 那么去华山很不容易,最好就是商离自己能够下山来。 倘若薛铃能够把握到这一点,那么这封信就应该会寄出去。 “你的角度吗?”霍萤重复着方别的话,然后笑了笑:“你总是喜欢高标准去要求别人呢。” “如果没有高标准的话,很多事情就会变得索然无味了。”方别轻轻说道:“这个世界有那么多可怕的人,我们光要活下去就要竭尽全力,如果不是高标准要求的话,那么许多想要完成的事情,就根本没有办法完成了。” “所以你现在就是在等待消息吗?”霍萤问道:“如果说最终没有消息的话,你还是会去华山?” “我会选择先去找商九歌。”方别一本正经说道。 “开凿隧道的时候,两头掘进可以省一半的时间。” …… …… 华山山脚,山道上缓缓走下来一个戴着斗笠的灰衣男子。 年近隆冬,地处北方,今年华山的雪要比以往的雪都大那么一些。 他走在末踝的积雪中,每一步都像是尺子量出来的一样精准,踩下的脚印深度,也几乎分毫不差。 只是这些留下的足迹,最终都被雪花最终掩盖。 他挑选了一个风雪之日下山。 所以这个世界,暂时还没有人知道,商离离开华山的消息。 直到第一只白鸽落在了他的身前,他才缓缓停住。 被白鸽发现,也就意味着被蜂巢发现,而如今被蜂巢发现踪迹,总归是一件不太愉快的事情。 但是另一方面,蜂巢的白鸽也意味着最新的情报与信息,这些信息除了那些向重要人物群发的情报之外,当然也有一些私人订制的信息。 无论眼前的白鸽属于哪一种,他都应该捡起来看一看。 所以商离叹了口气,弯下腰拾起那只白鸽。 天气很冷,被迫营业的感觉想必不会很好。 “抱歉了呢,我这里并没有什么吃的东西,需不需要我带你一程?”商离看着手中的白鸽轻轻说道。 虽然说对动物说话的感觉很奇怪,但是就白鸽而言,它确实get到了商离并没有喂它东西的意图。 它轻轻咕咕了一声。 如果说鸽界之间也有情报交流的话,那么毫无疑问,华山派一定会被点满差评。 而商离就简单地将这只瑟瑟发抖的白鸽揣进怀里,然后继续慢慢行走在雪地中,留下一行深浅相同的脚印。 商离走的都是大路,说快是真的不快,毕竟是步行。 但是说慢,在这样的风雪天气中,能够达到商离这样速度的人,却也真的不多了。 远远的,最终在风雪中看到了一个挑起来的酒招。 这样的天气,有酒来暖暖身子是真的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即使这样,商离的速度还是没有加快。 反正酒家就在那里,不远不近,绝对不会离开。 “客官您里面请,打尖还是住店?这大冷天的,您要不要一碗上好的烧刀子来暖暖身子?”酒家的店小二很是热情。 商离一言不发,从怀中取出那只又冻又饿的鸽子。 “客官您还自带肉食啊,真是有心了。”这样说着店小二就要接过鸽子:“您是打算红烧还是做鸽汤?不瞒您说,我们这里的鸽汤堪称一绝……” 商离当然不是商九歌那样的魔鬼,他轻轻一缩手:“拿一点稻谷过来,我喂一下它。” “顺便给我两块炊饼,两斤肉干。”这样说着,商离啪嗒一声往桌子上放了一块约莫一两的碎银。 “客官您不喝酒吗?”店小二热情道:“我们这里有上好的烧刀子,保证您一口喝下,直接如同一团火在肠胃中燃烧,在这冬天,再没有比这更暖身子的玩意儿了。” 商离静静摆了摆手,在桌前坐下,不再言语。 店小二平白讨了个无趣,但是对方出手就是一两碎银,又是如此的阔绰,让他连穷鬼二字都骂不出,只能够拿起碎银走人,去向后厨慢慢报单。 而商离这边,这个时候才展开了那张信鸽送来的桑纸,这不看则已,一看眉头就瞬间紧皱了起来。 郭聚峡前往应天府迎战秦。 方别出现在白鹭书院。 刘平夜行刺恩师。 白浅突然去世,临死前最后演练春江花月剑。 这一条条消息简短地出现在这一张薄薄的桑纸上,寻常这样的大消息一年出一件都很勉强,但是今年,正如同一潭死水之中被人扔进了炮仗,瞬间几乎整个江湖都炸开了。 寻常时候,江湖榜甲榜前十哪一个不是位高权重,深居简出,哪里像现在这样,才几天不到,江湖榜前十就死掉了两个,这样一来,前段时间宁欢的死可以说只是这场大幕的前奏,并且随着局势的进一步推演,可能会有更爆炸性的事件报出。 就连自己,也可能会是这场江湖动荡的牺牲品。 “秦啊。”商离忍不住轻声说出这一切罪魁祸首的名字。 将整个江湖都几乎搅得天翻地覆,这个男人究竟想要做些什么,是为了蜂巢还是为了武林盟主的大位? 或者说他什么都不为,就只是为了祸患这个江湖? 大概只有见他一面才能够有真正的答案。 商离轻轻按了按腰间的佩剑。 而正在这个时候,店小二则端着一小碗脱壳的稻米走了出来:“客官,您的稻米。” 商离点了点头,店小二将碗放在桌上,商离抬头叫住他:“我的肉和饼什么时候能好?” “客人您不多坐会吗?”店小二惊讶说道:“外面那么大的雪,沿着条路再走七八十里都没有人家的。” “在下事比较急。”商离一边用手轻轻将稻谷洒在桌上,一边平静说道。 “要不您带点酒吧,不要钱也行,这么冷的天,没酒怎么赶路啊。”店小二有点心疼地说。“您看着年纪也不小了,如果真倒在雪地里,您老婆孩子该怎么办?” “在下感觉自己还不算老。”商离笑着说道:“还有在下这趟去南边,就是为了见师妹的。” 商离年过五十,不过因为长得清瘦,反而更显得老相一点,不过相比于江湖中的那些更大辈分的前辈,商离真的堪称是年青一代。 毕竟七八十岁的白浅,九十来岁的宁欢什么的,包括同样年过八旬的空明空悟两位高僧,商离这个年纪,算得上是真正的年富力强。 “至于酒,抱歉,老朽二十年前发过重誓,从此之后滴酒不沾。”商离平静望着对方:“所以请不要逼老朽破誓的好。” “真是不好意思了客官,让您困扰了。”店小二连连赔不是:“您等着,我马上给您端碗热茶上来,给您暖暖身子。” 这样说着,店小二回到后厨,而桌面上的白鸽吃了一半的稻米,便随即振翅向着远方飞去,似乎对于华山派的人半点眷恋都不曾有过。 而窗外依然是大雪纷飞,寒风凛冽。 哪怕说这个酒家并不是很暖,但是和外面相比,只要遮挡风雪,就有温暖如春的感觉了。 “您的茶。”店小二走出,将冒着热气的茶水放在了商离的面前。“只是些粗涩的大叶茶,还请包涵” “这个店只有你一个人?”商离说道,一边将茶水抵近唇边,喝了一口。 “客官说笑了,这么大一个酒家,怎么可能只有在下一个人呢?”店小二满脸堆笑地说道。 “既然不止你一个,那么就都叫出来吧。”商离平静说道。 他倒转茶碗,只见里面已经空空如也:“茶我已经喝完了,所以有什么想说的话,尽可以都说出来吧。” 店小二低下了头。 “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如果您明明知道茶水中有毒,那么又怎么肯真的喝下去呢?” “我这人比较心软,如果有人反反复复劝我喝点什么,就算我不想喝,最后还是会勉为其难不驳别人的面子。”商离缓缓说道。 “还有就是,我确实有点冷了,赶了这么久的路,需要一点热茶暖暖身子。” 这样说着,商离咋了咂嘴:“是梦罗吧,好久没尝过了。” “你们都是罗教的?”
第二百五十二章 我摊牌了
窗外依旧是寒风呼啸。 窗内,大雪纷飞的冬日里,原本就不会有太多的客人。 而此时,整个酒馆里也只有商离这一位客人。 他其实自始至终都没有摘下遮风挡雪的斗笠,一身宽大的灰色布袍遮蔽全身,因为他一点都不想暴露身份,对于他而言,暴露身份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但即使这样,他还是被精准狙击在这座酒馆之内。。 “既然商掌门知道我们的出身,那么为什么还要喝这杯带毒的茶呢?”店小二说道。 商离低低笑了笑:“我不是说过了吗?当别人殷切劝我喝点什么的时候,我总是抵挡不住别人的好言相劝。” “所以我才会在二十年前立下那个滴酒不沾的誓言。” “但是你如果不劝我酒而劝我茶,那么就连最后拒绝的理由也找不到了。” 店小二哈哈大笑道:“没有想到堂堂华山掌门竟然是这样一个优柔寡断的老好人,真是意想不到。” “所以今天你如果死在这里,也算是适得其所吧。” 商离扶住了头,确实,已经有极强的困倦感和麻痹感在全身弥漫开来。 梦罗,乃是罗教最为霸道也最可怕的麻药之一,其含义为梦中罗网,是能够让人在不知不觉进入梦的药物。 原本店小二还打算好好地侍奉商离一番,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商离带走。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小老头竟然先喝下了这带药的茶水,然后再点破他们的药物和根脚。 老实说,从业几十年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要求和人。 “小老头我当然是不想死的。”商离坐在椅子上笑了笑:“不过至少死前让我做一个明白鬼怎么样?” “你们是怎么查出来我的行踪的?又为什么费尽心思地要在这里布局置我于死地。” “老实讲,虽然说华山离你们罗教确实很近,但是十几年来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就算前段时间宁长老身死中土,小老头我也没有多大干系。” “既然如此的话,为什么偏偏要做局害我呢?” 店小二冷笑了一声:“其实商掌门心中如同明镜一般,又何必来问我呢?” “不过既然掌门如此识趣,省了我们好大的功夫,既然这样,让商掌门做一个明白鬼又如何?” “一切归根结底,方别那个混蛋杀了我们的护法法王!”店小二咬牙切齿说道:“因此教主才决定让你们中原武林十倍偿还。” 怎么个十倍偿还法? 丁苦雨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来中土以身涉险的。 既然自己不来的话,那么只能够发动罗教在中土布置下来的所有后手和暗子。 刘平夜当然属于其中之一,但是丁苦雨这样的男人,是毫无疑问不会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的。 “原来如此。”商离叹了口气:“然后就是老夫我的下山吗?” 如果说商离还在华山,就好像少林方丈在少林,丁苦雨在西域一样,本身就是一个风吹不进雨淋不去的铁桶,就算说能够渗透一两个弟子,但是又能成何气候? 而偏偏一旦掌门人下山,就等于说虎落平阳,龙游浅滩,强龙尚且不压地头蛇,更何况是苦心积虑的地头蛇。 “不过老夫下山乃是暗中进行的,你们又如何知道老夫的行动轨迹?”商离继续问道。 他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商掌门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店小二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罗教门徒百万,就像当初宁怀远能够混入华山一样,深居高位不敢说,但是遍布眼线却是易如反掌,掌门人刚下山,就有人送下信来。” “更何况方别想要挑战掌门的事情同样已经传遍了天下,如果方别不去华山的话,平常商掌门自然也不会专程下山接受挑战。” “但是天下都知道,商掌门欠了方别一个大人情,这次被方别挑战,少不了要还这个人情,所有很多人估计掌门会暗中下山,两相应证,我们就只需要在路上守株待兔就行了。” “教主说了,既然你们中原武林坑杀我们的护法法王,那么你们就要付出十倍的代价,否则就是欺负我罗教无人!” “如今白鹭书院院长白浅已然授首,第二个当然就是身为华山掌门的您了。” “接下来,无论是那个什么六扇门的郭聚峡也好,罪魁祸首方别也罢,他们统统都会接受罗教愤怒的复仇之焰,知道你们明白,敢于挑衅罗教究竟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 商离叹了口气:“如此一来,老夫就全明白了。” 这样说着,商离看了看桌子上那张白鸽送来的纸条:“之前老夫是不打算打尖的,不过蜂巢那边给我送了信,我又恰巧没有带稻谷之类的食物,所以才冒昧来此小坐。” 店小二哈哈大笑:“商掌门你是说蜂巢害了您吗?” 商离静静摇了摇头,看向眼前这个有恃无恐的男人:“难道你就不想看看这张纸上究竟写了些什么嘛?” …… …… “商离这趟下山之旅注定不会平坦。”薛铃面对着红烛,对着商九歌静静说道:“舒庆已死,罗教如今就像是一条发了疯的疯狗,毫无疑问会满地乱咬人。” “而如果商离下山的话,他就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 现金点币等你拿! “没关系的。”商九歌笑了笑:“他可是师兄啊。” 老娘我下山的时候不是也是众矢之的,老娘我不也是完完整整地走过来了? 更何况他还是我师兄。 商九歌真的是充满了自信。 “罗教最擅长以有心算无心,如果真的全神贯注对付商离,那么就算是商掌门,恐怕也会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薛铃缓缓道:“况且,九歌你与商离的分量终究还是有差别的。” 当初商九歌下山,确实有很多人对于这个号称未来武林第一的少女虎视眈眈,并且纷纷下手,但是说白了,大多数人都是借用了蜂巢这个白手套,而蜂巢这边刚好有何萍庇护,所以说商九歌才有惊无险。 况且商九歌所遇到的最大危机乃是意外遭遇黑无这波,那阶段的黑无面对商九歌基本上就是碾压,连累薛铃也带着商九歌跑了那么一大段。 所以说商九歌的自信满满,也有很大一部分是蜜汁自信。 “那怎么办呢?”商九歌看着薛铃,眼神清澈明亮:“总不能我去接师兄吧。” 虽然事实上,如果是商离应付不来的麻烦,加个商九歌也八成白搭。 “没关系的。”薛铃看着商九歌:“我已经派了信鸽。” “如果发现商离的踪迹,就第一时间送信给他。” “啊?”商九歌没有想到蜂巢还有这个用法。 “能第一时间找到吗?” “当然没问题。”薛铃笑了笑。 “这可是蜂巢啊。”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蜜蜂的存在。” “否则的话,那个人也不会如此对蜂巢念念不忘。” …… …… 店小二似信非信地拿起来那张白纸。 他并不疑心白纸有诈,毕竟商离没有时间对这张白纸动手脚,更何况方才,商离刚刚拿起看过。 上面写着一些最新的情报,大多数店小二已经知道了,类似于郭聚峡前往应天府,方别出现在白鹭书院,刘平夜行刺恩师白浅,白浅去世于白鹭书院这些。 当然,这都是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也算是蜂巢群发消息的范畴之内。 不过——店小二看向了白纸的最后一行。 那是一行用朱笔写就的小字。 字体娟秀明晰。 “一路多有暗算,请千万小心。” 店小二骤然一惊。 也就是说,当商离看完这张白纸的时候,就已经将警惕提高到了极点。 那么他为什么还会从容喝了这碗加了料的热茶? 难道说理由就是他不太擅长拒绝别人,并且天冷了想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骗鬼的吧? 若不擅长拒绝别人的话,他的华山掌门是怎么当上的? 难不成真的是长老大会上盛情难却,他推辞不下所以当了华山掌门? 虽然说因为年代久远,这个确实似乎没有办法考证了。 他不由后退了一步。 “怕什么?”商离笑了笑,他依旧端坐在椅子上。“难道说你就对你们的梦罗这么没有自信?” “你可是亲眼看我喝下去的,我又不会变戏法给你看?” 即使商离是这样说的,但是店小二依然没有半点轻松。 梦罗当然是值得信赖的,但是偏偏眼前这个人,越是温和信赖,就越让人感觉心里毛毛的。 自己可不是什么能和对方聊聊知心话的角色。 “总之,我越来越不放心了,就请掌门人先死一死吧。”店小二这样说着,径直一掌向着商离拍了过去。 在他掌风面前,商离连人带着桌子向后平平滑行了一丈之远,刚好避开了店小二这势在必得的一掌。 店小二吃了一惊,不可思议地望着商离。 这个时候商离应该连脚指头都动不了了,怎么还能够如此灵活地动用内力? 他不由将目光锁定了地下,只见方才椅子所在的地上赫然有着一滩水渍。 “这是什么?”店小二不敢相信地喃喃。 眼见穿帮了,商离只能摊牌了。 不装了。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着店小二伸出了两根手指,只见两根手指之间,慢慢冒出了汩汩水流。 虽然微弱,但是这绝对不能用流汗的来形容。 “真是不好意思。”商离看着店小二:“因为从来都不喜欢喝酒,所以说就学了这样一个偏面。” “这一招酒都能够逼出来,那么逼梦罗之毒,也是手到擒来,但是肯定没有人提醒过你这一点吧。” 商离淡淡道:“因为见识过这一招的人,除了我曾经那些酒友,差不多都死光了。” 店小二后退一步,然后拔腿就逃了起来。 商离静静拔剑,随手一挥。 登楼。 自下而上的剑光如同登楼而起,盘旋直上,瞬间将逃跑的店小二自下而上地一分为二,顺带着将整个酒家的后半房屋一齐劈开。 雪花自屋顶而落。 而商离也看到了这个酒家后厨的情景。 是的,之前商离就问了,难不成这偌大的酒家,只有这店小二一个人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至少说这偌大的酒家,除了商离之外,只剩下了这个店小二一个活人。 在酒店的后厨,堆叠了七八具尚且温热的尸体。 这些尸体中有客人,有厨师,有店小二,也有账房。 总之,因为商离一个人的行将到来,他们都已经死去。 所以这才是江湖,在看似豪情万丈侠骨柔情,那层外衣被剥开之后,只剩下裸的弱肉强食和草菅人命, “真是抱歉。” 商离看着那些尸体微微鞠躬:“这么冷的天,恐怕很久都不会有人为你们收尸了。” 商离的话音未落,从这个已经被劈开的酒楼各个角落,同时窜出了几道黑影。 他们并没有向着商离攻来,而是不约而同地向着远方逃去。 面对这位全无损伤的天下第七,他们都知道自己绝无胜算。 只有逃跑,才有一线生机。 商离摇了摇头:“我手中还有剑呢。” 这样说着,他向着逃跑的众人信手点出数剑。 乱梅。 斑斑点点的剑气精准地刺透了那些逃跑之人的胸膛,他们在雪中倒下,伤口中流出来的红血染红了白雪。 便如同斑斑点点错落的梅花在雪中绽放。 而商离则终于一步一步走来,将那些倒在地上的尸首一个个捡了起来,重新放回了酒家之中,泼上酒水油脂之后,随后一把熊熊大火在这风雪之中燃起。 无论是好事坏事,商离下山,总归代表着各种各样的麻烦。 他不能因为这些麻烦就选择不下这座山。 因为下与不下,山始终就在这里。 在熊熊燃烧的酒家之外,黑烟随着火焰冲天而起。 商离依旧一袭蓑衣,戴着斗笠,继续在雪中踏步,慢慢向前。 “下次,就不住店了吧。”
第二百五十三章 问
窗外日初升。 明亮的光芒在大江的边缘洒落,然后蔓延向整个世界。 薛铃坐在镜前窗畔,宁夏坐在她的身后,正在帮她盘起头发。 那一天薛铃带回了端午,方别帮少女剪了头发。 可是转眼间已经快一年过去了,薛铃的头发长长,但是却没有了帮她剪头发的人。 “今天就是秦与郭聚峡决战的日子了。”宁夏一边用梳子梳理薛铃的长发,一边轻轻说道。 “嗯。”薛铃简单嗯了一声。 这就是她为什么要在这里梳妆打扮的原因。 因为这一次她同样会出席。 “听说你之前去见过那个男人一面,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宁夏继续问道。 “一个很厉害的人。”薛铃想了想,这样回答道。 “他是郭聚峡,是六扇门的总捕头,当然是很厉害的人。”宁夏说道。 薛铃摇了摇头说道:“我并不是指他武功厉害。” “而是即使没有武功,他也是那种很厉害的人。” 一个武功很厉害的人当然很可怕,但是倘若一个人没有武功都很可怕,那么加上武功,其可怕程度远远大于两者之和。 宁夏静静听着薛铃的话,然后笑了笑:“所以那次见面收获很大?” 薛铃点了点头。 不过没有说其他多余的话。 “上次决斗的时候方别到了,你猜这一次他会不会到?”宁夏继续问道。 薛铃摇了摇头。 宁夏笑了笑,一边笑着将薛铃的头发盘起插上了发簪,一边笑着问道:“为什么?” “因为上一次他的目的基本上都达到了,这一次,他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要做。”薛铃说道。 “听起来你很了解他的样子。”宁夏道。 “我当然还算了解他。”薛铃轻轻说道:“他是我的蜂针。” “可是如今你已经成了蜂后殿下,他却成了站在您对立面的人。”宁夏轻轻笑道。 “但是你也和我一道啊。”薛铃平静说道。 她拿起胭脂,在手中轻轻抹匀,曾经的薛铃化妆这种事情已经和她无缘,但是现在确实少女最常做的事情之一。 毕竟她的外貌略显稚嫩,要么选择像之前蜂后那样深居简出,几乎不在人前露面,要么就要借助妆容的力量,为自己增添成熟与威严的意味。 “被迫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会不会不开心?”宁夏看着镜子中的少女。 “没有。”薛铃摇头:“能够做到之前做不到的事情,应该开心才对。” “还有,接下来的路也很长,希望你能够一直帮我。” 宁夏不由笑了起来:“你看瞬间就不自信了。” “没有。” 薛铃轻轻握住了宁夏的手。 “并不是不自信,而是更自知自己的极限。” …… …… 秦与郭聚峡的战场就在应天府的宫城之内。 这里原本是汪直强占下来的王宫,但是却在刺杀那日,被黑无大闹,导致多有残破之处,如今应天府依旧陷于接近群龙无首的乱象,一时间这座原本是帝王行宫的宫殿群就成了彻底的无主之物。 所谓月圆之夜,紫荆之巅,无论是秦还是郭聚峡,他们都没有兴趣真在紫荆之巅决斗一场,此刻站在大殿前的空地上,两个男人远远对望。 相比于秦,郭聚峡要更高大一点,如果说郭聚峡是一座铁塔的话,那么秦就像是一颗杨树。 虽然都很高,但是其具体的高度还是有着微妙的差别。 “没有想到总捕头会真的愿意来到南边。”秦轻笑说道:“我原本以为总捕头听过舒庆的故事之后,就会选择避而不战的。” 关于舒庆的故事,其实是两段。 前一段是天下皆知的舒庆与秦的战斗中最终被秦以接近碾压的姿态轻松暴打,最终直接被打成重伤。 而第二段则是紧接着上一段,在舒庆被击败之后,接着秦与商九歌决斗的当口,方别骤然出手,一剑便斩杀了舒庆,从而引爆了一块危险无比的定时炸弹。 郭聚峡敢千里迢迢从燕京来到应天府,是究竟有把握从秦的手中取得一胜,还是说能够保证即使战败也可以全身而退? 这一切,最终都归结于郭聚峡为何敢来应战? 当然,就秦而言——他是欢迎郭聚峡前来应战的。 毕竟如果说让秦去燕京挑战郭聚峡。 老实说——秦是不敢的。 秘密前往燕京还行,如果公开过去——那是真的嫌弃自己的命长,去给那位陛下送菜的。 之所以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挑衅那位陛下,所依仗的不外乎是天高皇帝远,朝廷如今事务繁多,况且很多江湖事没有办法用官服的办法解决,但是如果秦自己到了燕京,那真可以说是自投罗网。 正常来说,就是一个不敢去,一个不敢来,就好像丁苦雨那样,相看两相厌,但是最终却没有一个人踏雷池一步。 但是最终郭聚峡还是来了。 “有些事情不得不来。”郭聚峡远望着秦说道:“其实在此之前,我并没有怎么听说你的名字。” “如果一个刺客的名字被太多人听过,那么他真的一点都不成功。”秦淡淡说道。 “你要是这样说的话,目前为止,最成功的的刺客应该是方别了。”郭聚峡笑道。 “我不否认。”秦平静说道。 如果论没有人知道名字这一点,方别是真的很有发言权了。 作为长期有着受迫害妄想症的同学,他在有蜂巢庇护的情况下保持了多个身份,并且成功上榜了江湖榜,如果不是最终蜂巢变天,秦决定重排江湖榜,方别恐怕还是可以继续苟下去。 “总之我这次来,其实更重要的是想问你一个,不对,是一些问题。”郭聚峡望着秦说道。 “我并不保证我会回答你的这些问题。”秦淡淡说道。 “那么我就从最简单的问题问起吧。”郭聚峡望着秦:“阁下如今的武学据传是八荒唯我独尊功?” 这个问题是真的很简单了。 因为这姑且算是秦公开的情报了。 而现在郭聚峡只是当面向秦确认。 秦笑了笑:“我听闻先生推算之术天下无二,所以这么快就就对我有想法了吗?” “是不能回答的问题吗?”郭聚峡不为所动,继续问道。 “当然可以回答。”秦点了点头:“是的。” “那么第二个问题……”郭聚峡继续问道。 但是郭聚峡并没有问完这个问题。 因为当他问出来的时候,秦已经动了。 这个黑衣的男人踏步向前,每一步都在地面上形成一圈气浪。 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甚至说逐渐踏空而起,而面前之敌,当然只有一个。 秦向着郭聚峡递出了一拳。 直拳。 郭聚峡没有躲。 没有躲便是不得不接。 这个铁塔一般的男人单手向前,以掌接拳。 真气在两个人之间震荡激昂,让周围的砖石为之渐渐化为齑粉。 郭聚峡运力将秦反推了回去,看着对方在空中轻盈转体之后立地站直,开口道:“哪有没问完问题就打的。” “我很怕你问完问题之后就不打了。”秦一本正经说道:“所以光是让你问问题蛮亏的,所以一个问题就是一拳。” “拳的轻重则根据你问题的轻重来决定。” “如果说你的问题过于重了,这一拳可能会将你直接打死。” 秦丝毫不开玩笑地说道。 这个男人的表情当然也没有一丝的笑意。 他过于自信了,自信到说可以一拳打死郭聚峡的程度。 不过郭聚峡却没有一丝的愤怒,他只是陷入了思考。 当然,在江湖榜甲榜前十之中,虽然说每个成名的绝顶高手都各自有自己的擅长功法和领域,但是细分的话,以真气雄浑招式威猛见长的人,仔细数来,不灭金刚舒庆当然算一个。 郭聚峡也是以硬功真气见长的选手。 再往上数,已经谢世的白浅乃是剑术高手,春江花月剑绝迹江湖,但无人敢质疑这套剑法的境界与威力,毫无疑问属于技巧型的高手。 商离不必说,方别当然也没有一套顶级的硬功打底,只有少林方丈空明神僧,一套少林功法刚正威猛金刚伏魔当在世间称得上顶级人物,只是奈何岁月如刀,刀刀催人老。 虽然说这种正派的炼体功法有着循序渐进,越练越强的特性,但是同样,也受着年龄的影响,空悟的金刚不坏固然天下少有敌手,但是他最终却败给了自己,空明神僧年岁更高,出手也更少,哪怕说依旧有惊世神力,但是身体能够维持多久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再往上的话,蜂巢何萍算得上是技巧流的典范,老实讲,只要用刀剑利器者,大多都是技巧的流派,而何萍则几乎是将这条路走到了极点。 接下来便是罗教丁苦雨。 老实讲,丁苦雨的战绩极少。 【送红包】阅读福利来啦!你有最高888现金红包待抽取!关注公众号【书粉基地】抽红包! 但是只有一点确定的,那就是他是当之无愧的罗教最强,不仅最强,并且不败。 但是也因为丁苦雨不离西域,所以说这才是他只排第三的理由。 或许整个武林都期待着什么时候少林方丈也好,武当掌教也罢,能够和这位丁大教主较量一下,奈何这个愿望就像是飞鸟与鱼,既然永不相见,又谈何较量? 之前罗教能够来中原的,有各式各样的法王护法,太上长老什么的,高端战力从来都不缺,不过如今,不过今年一年的功夫,罗教的高端战力在中原损失惨重,更是颜面尽失,恐怕事情最终会迎来一些转折。 而丁苦雨的魔功滔天,没有人能说准那个男人究竟擅长什么,又有什么弱点,隐藏自己保持神秘是通向无敌的最好桥梁。 相对来说,反倒是一直低调的张不平在江湖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中评价极高,认为他可能是近百年来最出色的一位武当掌教,单单从他可以不动声色地挂在原江湖榜七大名门掌门的末尾就可见一斑。 而在张不平之上,就是自卖自夸的秦了。 自从秦轻松击败了舒庆立威之后,江湖上已经渐渐明了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天下第一的真正实力。 他就算说不是天下第一,也至少是天下前五,鉴于天下前五中有几个人不是那么方便出手,他自称天下第一,还真没有什么毛病。 毕竟枪打出头鸟,天下第一这个名头,并不是谁都能够轻松安在自己的脑袋上的。 “你的八荒为我独尊功,又是从哪里得到的?”经过了漫长的思考之后,郭聚峡缓缓问出来了第二个问题。 “好问题。”秦笑了笑:“事先提醒一下。” “这一拳会有点重。” 这样说着,他静静收拳于小腹处,全身一时间真气激荡,化作如同火焰一般燃烧的气焰向着周围激射而出,引来乱风阵阵。 原本修炼霸秦神功的秦,就是将真气运用到出神入化的选手,如今得到了八荒为我独尊功之后,更是堪称如虎添翼。 即使是郭聚峡,远望着对面秦的表现,也是微微色变。 “这是将真气凝聚在一点上的一拳吗?”郭聚峡轻轻问道。 “问题要一个一个问。”秦笑了笑说道。 他即使凝聚着真气,依然有余力回答郭聚峡的话。 “首先,这八荒唯我独尊功,是蜂王殿下交给我的东西。” 这样说着的同时,秦起脚。 上一拳尚且需要连续踏地带来的借力加速。 而这一拳,则直接是如同离弦之箭的飞出。 气焰在秦的身周包裹,他整个人如同一只巨大的箭矢,而他伸出的拳头,便是这只箭矢的剑锋。 这一瞬几乎便是永恒,秦一拳向着郭聚峡重重挥出。 郭聚峡那一瞬间火红的披风被风压吹得高高扬起。 他紧皱眉,全神贯注地握紧拳头,大喝一声向着秦袭来的一拳重重交击。 于无声处听惊雷。 这片宫城的空地,瞬间响起了一声沉闷的惊雷。 烟尘在两人相击处扬起,掩盖了一切的动静。 “真可怕。”在远处观望着这场战斗的薛铃喃喃说道。 “这两个人,都是怪物啊。” “但毫无疑问,秦是更怪物的那一方。”宁夏静静说道。 血一滴滴地滴落,斑驳地落在了已经龟裂的砖石上。 秦看着远处郭聚峡染血的拳头,笑了笑:“还要继续问吗?” “总捕头大人?” s:感觉最近能写的稍微好看一点了,希望能够早日恢复到每天五更的状态。 顺便推一本书,一只趴趴兔的新书《八岁的我成了火影》,这是一位很有实力的老作者了,讲述和风作为柱间之孙如何称霸影届的故事,值得一提的是作者是位腰细腿长可萝可御的小姐姐哦,有兴趣的可以移步一观。
第二百五十四章 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