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丸队长、各位队长,好久不见。”
因为过去的时间并不算长,大部分队长的面孔都是缘一所熟悉的,于是他便接下话匣子,与队长们一同打了招呼。
本次会议就是为了宣布新的十番队队长,不过由于缘一先前作为十番队队长时获得了一致好评,就连最会找茬的十二番队队长都没有发表声明阴阳怪气的言论。
虽然十几年不在,但继国家坐落的贵族街仍是在瀞灵廷中,因此缘一与诸位队长也是会经常见到的,至于市丸银口中的「好久不见」——
会议结束,各个队长向着各自的番队走去,市丸银跟了上来,双手揣在宽大的袖子里,笑眯眯道:“继国队长,朽木队长家的柿子树结果了,我们去摘柿子吧。”
——是了,就是去年这个时候,缘一与市丸银碰头去朽木宅摘过柿子。
与发梢同色的红显现在瞳孔中,望着三番队队长那双不曾睁开的眸子,缘一应了声好。
“继国队长是在看东仙队长吗?”
见缘一的目光盯着九番队队长的背影,市丸银询问道。
“是的。”缘一承认了,“我知晓了一些往事,想找东仙队长确认一下。”
他在流魂街生活之时,遇见过一位名为歌匡的女子。分别之后,他们偶尔也会有着信件的往来。
而歌匡最后的信件是:她要结婚了。
之后,歌匡消息全无。
两人是朋友,歌匡进入真央学习时,在呼唤斩魄刀上遇到了阻碍,她知道缘一是有着斩魄刀的。于是就写下来向缘一提问,而缘一的回答是:
「心有所念,必有所应。」
歌匡成功了,她很开心的写信告诉缘一,她的斩魄刀叫“清虫”。
缘一在信件里祝贺了她。
等缘一进入真央后,讲师说到斩魄刀的问题时,缘一才知道:每把斩魄刀的名字都是不一样的。
尔后,在一次作为十番队与九番队的联合任务里,缘一看到了九番队队长的始解。
斩魄刀的能力不重要,令缘一奇怪的,是斩魄刀的名字。
九番队队长的斩魄刀,也叫“清虫”。
一开始还以为是读音一样,后来经问询「您的刀名写成汉字是怎样的呢,是个很温柔的名字啊」,九番队队长自己告诉了缘一“清虫”的写法。
不仅是读音,写法也与歌匡的斩魄刀一模一样。
「是呢,是个很温柔的名字。」九番队队长如此道。
将十番队队长交给志波一心后,缘一回到继国家,调查了一下歌匡的去向。
接着,他得到了歌匡早已去世的消息。
......
其实护廷十三番队的各个番队之间,关系说不上多融洽,他们之间没有约束也没有合作,明明同为死神,却像形同陌路的陌生人一般。
但缘一与各个队长的关系,却是意外的好。
虽是贵族的本家血脉,却在外流浪了几百年,还是在贫民区一般的流魂街后街。缘一的生活习惯说不上粗犷腌臜,可与长老们期待的贵气优雅还是相差甚远。
于是,在老管家的建议下——看着严胜长大的老管家说严胜大人与朽木家的现当家,朽木白哉关系良好——缘一便提着礼,拜访了朽木宅。
缘一是以继国家准当家的身份来访,且还是露琪亚的恩人,白哉自不会冷眼相待。收下明面上的访礼,两位青年在会客室里交谈了起来。
按照年龄,缘一是夜一严胜那一辈的人物,这点朽木白哉也是知情的。但对方是和露琪亚同一届的真央学生,加上虽然一开始对方的面容给了白哉错误的印象,可交谈几句他便发现:继国缘一,与继国严胜是完全不同的人物。
白哉不会有自诩小辈的意思,缘一也不会提这一茬,同为贵族,他们的家族还有利益往来,关系自然不会太差。那日的谈话,两人都悠然而归。
归宅之时,缘一带上了白哉准备的回礼。使得之后的节假日,继国与朽木都会互相的送一波礼。
也因此,白哉算是对市丸银和缘一每年都来朽木宅偷柿子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要吩咐管家养好这几棵在樱花树之间格格不入的柿子树。
——就像百年之前,继国严胜和四枫院夜一吊儿郎当的坐在朽木宅的墙壁上,笑着赏樱的模样。
死神之间其实也有着各个协会。
一番队队长是茶道协会的会长;四番队队长是花道协会的会长;六番队队长是书法协会的会长......
新年会上,缘一又一次记错了茶艺的步骤,还差点打翻沏茶的茶碗,在大长老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下,缘一参与了以上所有协会以修炼技艺。
闲暇之时,会赴八番队队长的邀请,与老队长们一起吃顿饭;也会在路上碰到二番队队长时闲聊几句话,十句中有一句是说贵族怎能违反尸魂界规定(因为影射的是夜一和严胜,缘一在碎蜂说这一句话时都不吭声),九句是说那个不要脸的男人居然敢“引诱”贵族,“教唆”高位之人犯罪,把某个不要脸的男人骂得半死。
二番队队长口中不要脸的男人指得乃是前十二番队队长,浦原喜助。
缘一说不出什么脏话,只能拼命点头附和碎蜂。
——没错,浦原喜助真不是东西,如果不是他的话,兄长大人应该在家中等他才对。
......
这样看来,缘一其实与大部分队长都关系匪浅,至少算是保持着良好的交往。
但缘一这样的天之骄子也许是整个尸魂界都只有他一个了,与他同期进入真央的吉良伊鹤、雏森桃、阿散井恋次、朽木露琪亚,连席官都还不是。
除去因贵族特权直接进入番队的露琪亚,其他三人在毕业时都选择了五番队。
而恋次则因为实力的突出——至少蓝染队长是这么说的——他被调到了十一番队,还在蓝染的推荐下,得到了第六席的位置。
吉良伊鹤不久后也被调往了三番队,只余下雏森桃还在五番队。
至于免试的露琪亚,则是进入了十三番队,而缘一现在是十番队。这样看来,同一届的五位同学,都是不同番队的了。
叩开十一番队的队舍,裸.露着臂.膀的一屋子男人闻声转头。
男人们都长着结实的肌肉,拿着木刀素振,很明显,以战斗番队闻名的十一番队正在进行对练。
而他们的“对练”对象——
气喘吁吁,红发被汗液打湿,空降十一番队第六席的恋次握刀的手臂隐隐颤抖着,他的脚边倒下了不少失去战斗力的队员。
“恋次。”对眼前似是「欺凌」的景象视而不见,缘一抬起了手上的袋子,“恭喜你当上席官,这是你的礼物。”
各个番队都有着习惯挑战赛,打倒上席的人便能得到他的席位,十一番队则更是注重武力值,这个莫名而来的第六席激发了不少死神的挑战欲,却都一一倒在了恋次的刀下。
虽然看起来惨不忍睹,但不少十一番队的队员已经对恋次暗暗改观、没有一开始那么排斥了。
还挺能打,至少实力还是有点的。
见对方到了极限,他们也没有趁人之危的意思,加上对方还来了客人,十一番队的死神便歇了继续打的心思,把死霸装草草套上,一一出了道场。
“后续工作就拜托你了,恋次!”没有一开始敌视般的直呼全名,不少死神已经开始称呼新队友的名字了。
防具和木刀的摆设还好说,重要的是道场的地板。数不清的汗水滴在地板上,干了之后黏糊糊的,这个清扫可是很麻烦的!
嘴上嫌弃的咂舌,脸上却没有什么不满,恋次也隐隐知道今天这遭他必须得挨过去,这就是番队之间的“潜规则”啊。
但是!只有这一次啊!
咬着牙抽起拖把,把地板当成十一番队的队友化身,狠了命的开始拖地。
速度当然要快,不然汗干了可就麻烦了!
看出了恋次正在忙,缘一便不急不慌的在空地上盘腿坐下,还用着在山本总队长那里学来的茶艺,给自己泡起了茶。
等到恋次搞好地板后,缘一已经捧着茶杯就着点心吃得差不多了。
望着空了的包装和被当做装点心的袋子,恋次嘴角一抽,“那个,是给我的礼物吧。”
缘一点头,“一起吃吧。”
说着,他还帮恋次也沏了杯茶。
“......”
盘腿坐下,恋次显得有些拘束。似乎自从进了瀞灵廷之后,他与缘一露琪亚就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了。
当时不仅是他,整个年级,整个真央灵术院,甚至整个瀞灵廷都惊呆了,贵族大人居然会收养流魂街的人!
缘一的来历他们不知晓,听外界的说法:缘一是大贵族早年丢失的孩子,而露琪亚......和露琪亚是青梅竹马的恋次很清楚,露琪亚是地地道道的流魂街居民。
不是普普通通的陪读、侍从那种身份,是真正被冠上了贵族姓氏、写入族谱的关系!
原本是好友的两人一下子成了自己仰望都望不到脚尖的存在,恋次的心里无疑是焦虑与不安的。即便如此,他还是对着同样惶恐的露琪亚强撑出笑容:「多好啊,那可是贵族大人啊!」
确实,恋次是最知道流魂街疾苦的人了,如果不是缘一伸手相救,他和露琪亚也许早就死在了戌吊。
他一开始并没有什么保护灵的伟大梦想,只是为了不用再在流魂街当小混混、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他是为了富足的“不纯目的”,而来当死神。
或许还和,露琪亚的意愿有关。
死神成天和虚战斗,死亡率并不低,如果成为了贵族大人,露琪亚可能就不用冲刺在最前线,在温暖富足的贵族大房子里生活就好了。
如果只是露琪亚一人成了贵族,他的这些担忧,本来可以向缘一倾诉,但现在......
虽然在白哉眼里,缘一是和露琪亚恋次同一届的“同龄人”,可恋次露琪亚却不这么想。第一次见面之时,这位穿着丹红羽织的男人,就展现了他匪夷所思的实力。即使缘一因贵族身份很快就毕业了,当时的真央也有着缘一“德不配位”的流言,可露琪亚恋次始终嗤之以鼻。
不久后,继国缘一在京乐队长浮竹队长与山本总队长的考核下当成了十番队队长,那时的流言传播人顿时羞得无地自容。
......不仅是贵族的身份,还有着队长的职位。这让缘一距离他们越来越远。
“我和露琪亚不是在乎那种‘身份’的人。”缘一又拾起一块糕点,日轮耳饰随着他的动作摇摆了一瞬,“这是茶甘里最便宜的礼品,你即使是带着这个来拜访,继国和朽木都会向你敞开大门。”
朽木队长并非那种高高在上的迂腐贵族,他并没有阻止露琪亚的流魂街朋友与她来往,大家很多都是被「朽木」的姓氏主动吓跑的。
恋次一噎,赶忙一口灌下整杯茶水,结果又差点呛到。
虽然对缘一能够理解并安慰自己是很感动,但是——“我的晋升礼物你就用个最便宜的糕点来打发?!”
......
夜色降临,缘一回到贵族街的继国主宅。
“缘一大人,欢迎回来。”
老管家弯腰迎接。
虽然缘一归家已经数十年,但在各个长老眼里,这位前家主的双胞胎弟弟还是有许多不合格的地方。因此四十六室的大审判官是家族高层的一位老人在做,而缘一,则是对外宣称的家主,还没有拿到家族的实权。
关于这点,缘一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像兄长大人那样处处完美,于是便虚心学习,等来日掌握了全部必备的知识后,再真正的接手。
“我回来了。”对着老管家颔首,缘一将外用的羽织脱下,递给早已候在一旁的佣人,又把目光转向走廊的小角,那里露出了一双警惕的眸子。
“有一郎,无一郎。”
缘一唤出了分家这两位兄弟的名字。
有一郎无一郎是继国分家的孩子,年龄仅差一岁,与本家的血缘关系几乎寡淡到没有,毕竟他们连姓氏都不是继国,而是时透。
在严胜离开家族后,继国上层立刻挑选了一批分家的孩子,打算将其培养成继承人,但碍于高层的勾心斗角,不少还算优秀的孩子们相继原因不明的出局,只有这对被视为无能、自身也格外低调的兄弟留存到了最后。
而严胜是见过这两个孩子的。
约百年前,当时的严胜还是继国家的家主。
当时正值盂兰盆节,夏季的热火让人有些烦躁,所有与继国沾边的大小贵族汇聚一堂,开始迎接继国先祖的灵魂。
严胜对这种传统活动没有什么看不起的,但也不会至上最崇高的敬意,只是规规矩矩的做一个家主的职责,迎着他们尸魂界的人都看不见的“先祖魂魄”,再把他们送走。
因为五大贵族可以说是尸魂界的起源,家族对这档子事的重视甚至超过新年,为了让先祖尽兴而归,家中还来来往往着艺伎、歌姬各种表演者。
但人一多,难免会磕磕碰碰。
意外发生的理由已经不重要了,总之是一位继国家衍生出去的小贵族妇人忽然伤了胎气,不得以便在继国本宅提前分娩,本该是月底才出生的孩子,在8月8日便来到了世上。
本来打着“让先祖看看继国家的新生命”“这是我们五大贵族的延续”“即使血脉寡淡,但在继国本宅出生,也许还能得到家主大人的赐名”这些借口,妇人的丈夫好不容易压下了盂兰盆节分娩的“血腥之灾”之说,就被医女带出的消息惊的两眼一黑——
他的夫人,生出了双子!
这在任何贵族家都是大忌!
他们并不知现任继国家主就是双子之一,深深的恐惧与慌张笼罩心头,小贵族一家都吓得瑟瑟发抖。
如果是自己家,他还能偷偷抱走其中一个孩子,送出贵族街或是......谎称自己只有一个孩子。
但在本家的家主大人的宅子里,连帮助他妻子进行分娩的医女和侍从都是家主的人,夫人生出双子的消息,绝瞒不住家主。
“怎么了吗。”身后传来了一道清冽的声音。
黑发扎起,衣着上没有任何贵族的饰品,打扮甚至称得上寡淡,男子神色淡然,“令正有什么问题吗。”
明明是八月的夏夜,小贵族却如坠冰窖,皮肤宛若遭到了凛冽寒风的刮擦,硬生生的磨出了伤口。
......家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