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戴着面具,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面具之下,根本无仓皇无措可言。

叶知行释然了,理所当然的认为梦还没醒。

少年看他不知所措的模样,莞尔,笑得温柔款款令人心安:“半个月前你在笠州酒馆昏迷不醒,恰巧我奉师命到笠州除鬼患,因你身着浮余山道袍,故而酒馆的老板找我帮忙,那会儿我诊出你灵脉尽毁气机紊乱,再不治疗恐怕有性命之忧,故而自作主张将你了带回来。”

叶知行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不知为何,他突然害怕这个年少的叶知行认出了自己。

可仔细一想,给他治疗时对方可能早看过他这张脸了,可即使看过,被毁成那样,真是连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

“叶道长,看到我这张脸,你不害怕么?”

少年怔了怔,很有礼貌的避开这个话题:“前辈认识我?”

叶知行微微一笑:“不认识,我算的。”

这句话,以前时乐老挂在嘴边,年少的他还真是信的,想来那也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少年迟疑了片刻,有点为难道:“实不相瞒,因前辈穿着浮余山的道袍,所以我擅自问了些师兄弟,他们皆说不认识前辈。”

这会儿的少年叶知行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连山都没下过几次,旁的心思没有,只一心修行,好忽悠得很。

“这身衣裳,是先前一位朋友相赠的,我便一直穿着。”

少年眼睛眨了眨,很想问他对方是怎样的朋友,因为按理说,把浮余山衣物擅自赠人,是要去戒堂受刑思过的。

叶知行自然知道少年的他心里在想什么,面具下的唇角勾了勾,淡然道:“抱歉,朋友曾嘱咐过我,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他。”

他很清楚,自己这般说,对方肯定不会厚着脸皮追问了。

果然,少年反倒是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我失礼了。”

叶知行淡淡摇了摇头:“此番多谢你出手相救。”

少年明澈的眉眼微微弯起:“前辈身上有伤,若不介意,可留在浮余山调养治疗。”

“我这伤,怕是没有办法了吧。”

“我虽没十足把握,但前辈若信得过我,我认为可以一试。”

他这句话,完全在叶知行的预料之中,看少年熟悉又单纯的模样,叶知行突然起了调侃之心:“那我的脸呢,也能顺手一起治好么?”

他知是梦,所以无所顾忌。

少年怔了怔,莞尔:“我会尽力的。”

叶知行苦笑,当年他像张白纸一样,无论旁人对他提什么要求,他只要应下,都会竭尽全力的去实现,也不知考虑一下自己。

“对了,前辈,有一事还请告知。”少年迟疑了片刻,突然发问。

“叶道长请讲。”

“我该如何称呼前辈?”

“在下时乐。”叶知行也不知自己脑子哪根筋抽了,吐口而出的竟是时乐的名字。

他不知,原书里的时乐,也是这样戴着一张面具,阴差阳错被叶知行所救。

于是,叶知行便在另一层时空,顶着时乐的名字,以祝玄君首徒贵客的身份在浮余山住下了。

这个梦很长,因为叶知行这一住就住了一个月,在少年的悉心调理下,他咳嗽呕血的毛病也渐渐好了,只身上被毁的灵脉再无可逆转。

天气好的日子,叶知行不愿卧在病榻上,少年给他备了别的衣裳,尺寸刚刚好,也是最好最软的布料,他整整齐齐的穿衣速发,在最熟悉不过的山间散步。

“前辈,我陪你走走吧,浮余山雾气浓重阵法密集,胡乱走很容易迷失在雾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