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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下所任庐江虽然是一个三不管地界,但名义上还要受庾怿节制,因此在庾条面前倒也不敢过分傲慢,起身将庾条请入席内,指着食案上餐食笑语道:“常闻淮南所在,乃是天中精华汇聚,可惜往年限于职任不能亲来领会。但由今日餐食可见,梁公善治淮南,确是远胜祖约之流啊!”

庾条却没有心情与王愆期寒暄,入席后便直接说道:“王将军有此雅兴,稍后我自安排你揽胜物华。不过眼下还是国务为重,将军也是久从戎旅,边事并不陌生,想必也知淮南今年大进不易,若因物用告急而损于目下所得,则实在太可惜。罗氏粮货,诚是都督府眼下急需,所以大都督意思是取货存案,稍后就此再与将军深谈。”

“使君此言,实在令我惶恐。我职任一地,自然也是心念王事,只恨才浅力弱不能步从于梁公麾下兴创殊功,又怎么敢有害事之想!”

王愆期听到这话,心内已是冷笑连连,他自然知道此事对淮南的重要性因此才出手,不过这沈维周也实在太倨傲,居然到现在都不肯亲自来见自己。

若他眼下还被庾怿引作肱骨重用,那也少不了要对庾条有所忌惮,但如今已经有了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味道,谁的面子都没用!

“至于截扣罗氏货品,在下也是职事所在。虽然这番约令并非正诏台命,但治下也因此利而大得所便,尚有余力输于台用,上下俱受所惠。因此也是深感大都督此约利国利民,诚心维持不敢怠慢。但如今那罗氏公然违禁,所恃者无非王事用急,察其心迹不乏要挟恶念,实在不可轻释!否则虽缓于一时,但却遗害长久。”

“此中轻重,大都督自然也是深知。因此今次只取粮货,来日再作深议。禁令不可轻涉,违者必有严惩,稍后必会予王将军一个满意交代,予南北商民以示警标示。大都督也是深感王将军彰明大义,不宜屈任,届时必会表奏台中,使此德才善用其位!”

听到庾条这么说,王愆期已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现在知道我是屈任已久?晚了!只凭旁人传话几句虚辞就想应付过去,如果没有实际且令他满意的补偿,这件事不可能就此揭过!

至于会否因此害于北事?他不过散置庐江一闲人,北事再如何功大,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眼见王愆期只是笑而不语,庾条也渐渐没了耐心,直接离席而起,继而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王将军静待消息吧。”

眼见庾条恼羞成怒,王愆期心内倒也生出几分迟疑,但片刻后还是冷笑起来,安心品尝案上餐食。

然而庾条离去未久,门内突然冲入二十余名淮南悍卒,王愆期诧异抬头,面前食案已被踢翻,而后更被打落发冠,直接于席上捆绑起来。

“你们这些伧卒,安敢如此辱我?我要见梁公……”

眼见淮南军卒如此凶悍,王愆期内心也有几分慌乱,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吼叫道。然而脖颈却被一双粗糙大手钳住,同时耳边听到狰狞笑语:“便要辱你,那又如何?此刀北进斩杀贼中公侯不乏,何惧再添另一亡魂!”

听到这话,王愆期更加不能淡定,大声吼叫道:“沈维周,你敢害我?我是……”

话音未落,其人口中已被塞入一团乱麻,扭动中发出呜咽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