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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且先含糊其事,待到迈过今冬这一难关,事后再细细商讨更加严密的监管措施,争取在保证商贾利益的前提下让各地官府因此广受其惠。什么规矩都是一步一步磨合出来,眼下还是要边事为重。

庾条闻言后便点头应命,王愆期也算是半个庾氏派系,他出面去谈的话,分量自然要比纪友更重几分。

不过沈哲子也向来不惯被人如此拿捏,他也想看一看王愆期究竟为何如此有恃无恐,背后究竟有没有人撑腰。

待到庾条领命离开后,沈哲子便又让人招来随同归镇的应诞,吩咐道:“应郎即刻持符出城,召集镇卫三千甲士,随时待命奔赴合肥取粮。”

听到沈哲子这么说,杜赫等掾属们纷纷一惊,开口言道:“大都督,眼下镇中尤重平稳,还是不宜擅动兵戈啊。”

“我倒想和雅于众,共助王业,但却总有人欺凌加害。十数万王师奋进鏖战,百数万生民嗷嗷待哺,谁若以此欺我软弱、轻视法剑,那又何必留情!”

沈哲子当然也知道平稳对当下淮南的重要性,一旦起了兵戈对峙,那么诸多货运商旅都要遭受影响不敢前行。但很多时候,妥协只会换来得寸进尺,往年是因实力、时机都不具备,不得不稍作媾和,可是如今他实在不愿再身陷江东时局这潭泥沼中,自然要准备好霹雳手段。

虽然外间传言王愆期束手成擒,但他好歹也是台中正式任命的庐江太守。沈哲子眼下虽有使持节,能够罪罚处斩两千石高官,但庐江本身并不属于都督府管辖区域。

而且其人主动束手入镇,都督府也并没有特意苛待,将之安排在了府中重要宾客往来的院舍。

眼下虽然已经没了自由,但王愆期却仍保持安然恬淡,并无忧患之色,尤其想到沈维周眼下或是患得患失而举棋不定,脸上甚至流露出些许戏谑笑容。

他对沈维周自然有足够怀怨的理由,早年他也是势大一时的江北军头,甚至就任江夏相这一重职。但就是因为沈氏布局江北于台中作祟,将他调离江夏重地而以谯王司马无忌取代。

后来北事渐进,但是因为身位不在,王愆期难免喑声良久,眼看着沈氏步步显拔于北,就连其门生部曲都获得了远远超过王愆期的功绩名位。

所以王愆期眼下的落寞,大半都要归咎于沈氏。随着沈维周其人越来越权高位重,王愆期也只能将这一点忿怨长埋于心底,雌伏于淮南之下苟且维持。

如今好不容易让他等到了这个机会,他怎么会甘心就此罢休。往年他能从一片乱象中逐渐显拔为江北屈指可数的实权军头,自然不乏斗狠之心,所以,他是打定主意要将过往被沈氏打压之苦以及所损失的一切,一把攫取回来!

眼下主动权全在自己,所以尽管已经身陷都督府,王愆期却从容得很,甚至让都督府吏员备下一桌丰盛餐食细细品尝,俨然一副做客姿态。

庾条的到来,并不出乎王愆期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