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褚希政治上的智慧还是稍有欠缺,对于父亲这一吩咐有些理解不了,但也不敢抗命,待到褚翜写完一份寻常问候的书信递过来,他便揣在怀里告假离开了台城。
这半日之间,都中各门户之间此一类的权衡和议论频频发生。至于始作俑者沈哲子,却没有因为偶发一念便在都中激起如此大的波动而沾沾自喜,甚至还有几分郁闷。
“往年冲龄识浅,总觉人世诸多不如意。尤其沈卿玉树勃发江表,反衬同龄诸多都无颜色,只觉世道颇有欠我。”
皇帝这两年也是到了青春期,体态长高许多,不再是往年的矮胖,如今已经渐有敦实,白白净净的脸颊像是熟透的白瓜……
瓜?呸!
这小子方方面面也跟自家娇艳甜美的瓜儿联系不到一起来,沈哲子心内暗啐一声。不过话说回来,随着年纪渐长,五官也渐渐张开,皇帝虽然还是肥态不减,但较之幼年总算略有可观。毕竟沈哲子的岳父肃祖皇帝和皇太后底子都不差,这小子能混个略有可观的评价,已经算是对不起父母遗传了。
不过年纪虽然长了,智商还是稍欠。这说的是什么话?老子太优秀有错?让你们自惭形秽有错?
沈哲子坐在席中,垂下头来做假寐状,对皇帝的话根本不作回应。
“沈卿……沈卿?姊夫,我在跟你讲话,你不能不应我!”
皇帝在席中端正了坐姿,扶了扶发顶小冠:“这么久都不见面,我是积攒许多话要跟你说,你难道就无言对我?”
“嗯……”
沈哲子应了一声,算是给个面子,心里则在想着把皇帝诳出宫苑,灌输给他家沈劲的都是啥三观!
有这么一点回应也好,皇帝才又来了兴致,身躯稍作前倾低语笑道:“往年我就感叹,姊夫你这人总是让人无可挑剔。但世上哪有完美无瑕?唉,本来这种话,我是不好启齿。但这也是人有所见,世道公论,说或不说,都是如此。”
沈哲子听到这话,倒是有了几分兴趣,抬起头来望向皇帝。继而便见皇帝容光焕发,那肥大的脸颊白里透亮:“这桩事姊夫你也知道,早前我也是靠姊夫相助,才见江夏公家里清新娘子。江夏公家阿姜小娘子相貌和美、这个,我倒不是只重美态,难得品性温婉,早前母后邀集宗中命妇共赏,都有夸赞。唉,我倒不是偏要跟姊夫你一较优劣,不过在这件事情上,我确是胜了姊夫一筹。”
“年余不见,我倒不知陛下已经颇有识鉴之能。”
眼下两人身在皇太后宫室侧殿,沈哲子坐这角度已经可以见到窗边有衣袂闪过,便板起脸来正色说道:“不过妄论居室在阁娘子,总是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