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子听到这话后便也笑起来,经过这一场风波,他家的前景更加广阔,这已经是眼见的事实。至于陶弘早先没有登门,他也理解,毕竟以陶侃那样的势位,他家子弟做事不免要更加谨慎,不敢予人太多遐想空间以免引发不必要的误会。
又寒暄片刻,沈哲子才问起来陶弘的来意:“听世兄所言,应是归都已有时日。往年我想把世兄长羁都中,但无奈尊府……罢了,世兄今次归都,不知是为何大事?若能帮得上忙,世兄可不要对我客气。”
听到沈哲子这么说,陶弘不免便有几分尴尬。他与沈哲子也算是旧知,人家困难时旁观不来,眼下风波平息却要上门有所请求,实在是不好启齿。但他今次跟随叔父陶斌前来,诸事做不得主,如果只是自己一人,无论帮不帮得上忙,也要来看一看。
“驸马此问,实在是让我羞惭。”
“世兄这么说,可就见外了。你我本是旧知,不必执于言辞之饰,有什么事,尽管说来。”
沈哲子笑着宽慰一声,人生在世本就有太多不自由,如果强求旁人帮忙,反倒没了朋友。
“唉,既然驸马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再虚诿。”
陶弘又叹息一声,然后才说道:“今次所为公事倒也顺利,驸马应该也知近来荆州所部动向吧?”
“略有耳闻。”
沈哲子点点头,陶侃老而弥辣,厉兵秣马向北用兵,志在收复襄阳,这在江东眼下各家尚着眼内部瓜分利益的时下,可谓一股清流。当然陶侃这么做,也是自有其考量,最基本的诉求应该是借此以自固。
陶弘讲到这一步,沈哲子也知道他所言公事是什么了。陶侃虽然屡对襄阳用兵,但台中是不支持的,早先的形势是,陶侃一边打,一边往台中请诏。但台中始终没有松口,虽然此举不免有趋于保守之嫌,但沈哲子也能理解王导的苦衷,担心一旦法理上承认了陶侃的军事行动,边镇们都会有样学样,以此自固其权势地位。
如今江东的国力,边镇上小规模的摩擦尚要战战兢兢,哪怕是一场局部的碰撞,眼下这个脆弱的平衡也都承受不起。
不过沈哲子倒也觉得并不一定要防奴如防蛇蝎,羯胡自有困境,陶侃作为久历军事的边镇大将,能不能打,打到哪一步,应该还是要比台辅有发言权的。
王导那里搁置不议,不过如今台中也算是变了天,这件事就在前两天被拿出来重议,且获得了通过。陶侃是以太尉加督衔,主持对襄阳的收复。
既然法理上已经获得了肯定,那陶弘来找自己又是为的什么?
不待沈哲子开口,陶弘已经苦笑道:“今次台中所得,不过一诏,余者俱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