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生们可能迂腐,甚至可能愚蠢,更有人卑鄙,可那四书五经里,无数的圣贤教诲,在夜深人静、微风徐来时,无论这儒生是高居庙堂,还在远在江湖,是夜夜笙歌,又或者是家徒四壁,这经世之心,怎么可能舍得下。
这就如上一世,那一句“卖着白菜的钱,操着中南海的心”一样,看似是在讽刺人的不自量力,可任何一个能够连绵不绝的文明,恰恰是因为有无数这样的人才能延续啊,若是人人自扫门前雪,哪里还有所谓的文明存续。
晏先生的表情,已是越来越古怪了。
他望着陈凯之,眉头微锁,似乎陈凯之的话,勾起了他许多的心事,尤其是那一句,陈凯之自称自己还想试一试,即便撞个头破血流,至多也不过粉身碎骨,他竟是默然了。
晏先生的面容里,看不到任何的表情,可若是细细观察,却能发现晏先生的精神,却略显萎靡。
倒是一旁的陈如峰,眼角竟隐隐有着泪光,这番话,是陈凯之自己的陈述,又或者是在猜测晏先生的心思,可是,却正说中了他最心底的触动。
为什么上山,为什么不问世事,只是因为灰心了,因为心怀大志,却是撞了个头破血流,因为明知无力去改变,所以才会选择上山,才会选择追寻自己的悠闲自在。
可是……虽每日都很悠闲,可有时,心底深处,又何尝没有午夜时辗转难眠,不经意间惆怅叹息呢?
这也是在说他啊。
王庆书的心里不禁叫了一声,这小子好厉害,他忍不住道:“胡言乱语,你不知晏先生,就不要胡乱猜测。”
陈凯之则是朝他一笑:“嗯?你的意思,莫非是晏先生并非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之人?”
“……”
嗡嗡……
王庆书的脑子有点发懵,却在下一刻,猛地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这时总算意识到,自己中计了。
陈凯之的这番剖白,最厉害之处根本就不在于这等煽动人心的感染之力,事实上,却是在无形中给晏先生戴高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