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方先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面上的疹子显然少了许多,额上也没那么发烫了,就是还觉得有些虚弱,只是垂头一看自己赤身,顿时脸憋红了:“胡……胡闹……简直就是胡闹,你……哎……有辱斯文,为师丢人了,丢了人啊。”
在小辈面前袒胸露乳,方先生觉得无地自容,就如失贞的妇人。
陈凯之郑重其事道:“恩师,不要在乎这些小节,我们还有大事要办。”
方先生抖了抖嘴皮子:“斯文丧尽,天崩地裂,嗟乎。”
陈凯之有时真是烦了这个恩师的性子,跟个老妇女似的,他收了泪,一本正经地道:“恩师,现在还有许多病患需要拯救。”
方先生这才反应了过来,忙裹了锦被,方才道:“噢,这是大事。”
陈凯之将事情说了:“现在恩师最紧要的是,活蹦乱跳地出县学里走一走,让这疫区里的人都看看,这疫病是有救的,只有如此,我们才能下药。”
方先生顿时明白了,这叫立木为信,于是忙翻身而起,竟也顾不得了这么多了:“拿衣帽来,拿衣帽来……快,治病如救火,可缓不得啊。”
方先生匆匆穿了衣帽,也顾不得身子孱弱了,陈凯之本想搀他,他却挥手道:“为师孑身一人去,不必你搀扶,你已传出了消息,说老夫染病了吧?老夫这样出去,才算给了他们希望,否则战战栗栗,弱不禁风的样子出去,谁敢相信这疫病是能治的呢?”
陈凯之皱眉,恩师大病初愈,现在却还要争强好胜,这……是用生命来装逼啊。
可话又说回来,对于这个恩师,虽然陈凯之很多时候有些嫌弃,可是对他的高尚品格,却还是钦佩的,陈凯之朝他深深一礼道:“恩师,有劳了。”
方先生回眸看他一眼,这目中,有些别有深意。
这个门生,虽然情商有些低,可是深入疫区,救治自己,惺惺念念着救人,倒是心术正得很,已经很接近他的师兄了。
他欣慰地点了点头道:“走了。”
方先生出去走了一圈,这个效果,比之任何办法都要有效,紧接着,便由吾才师叔前去熬药,陈凯之负责烧水,用不了多久,便有许多老弱由人搀扶着来。
这本是清冷的县学,顿时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