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一只脚踏进爱河的幸运儿,以池小将军仅有的经验感悟来看,亲嘴和亲嘴是不一样的。
她晓得蜻蜓点水一触即分的悸动,如今也切身感受何为缠绵忘我。
上下唇,四瓣嘴唇各有各的娇,各有各的艳,分分合合,她像个贪食的饕客,不急不缓地如影随形。
偶尔分出一缕心神看向雕花的铜镜,愈发柔情缱绻。
嘴巴被咬了一下。
她被迫停下来,眸子氤氲的情愫交织令人心悸的疼惜忽闪忽闪在清和眼前,好好的温柔乡被打断,她一脸委屈。
委屈里还带着一分状态外的惑然,勾得人心慌意乱不能自持。
清和浑身的锋芒敛去,唇瓣水润光泽,病色的脸蛋儿浮现细腻均匀的晕红,波光如水:“怎么走神了?”
池蘅暗暗回味‘吃嘴巴’的好,一扫可怜兮兮的小情态,脸埋在她脖颈深吸一口冷香:“姐姐仰面尝口脂的样子太认真啦,等咱们成婚,卧房也摆上大块镜子,想和姐姐对镜欢……”
这人典型的刚学会走就想着飞,都不怕摔断腿。
亲个嘴儿而已,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清和被她坦白的爱意弄得脸皮微臊,一瞬明了她为何要坐在梳妆台前。
她柔声低笑,没说可,也没说不可,素指勾起小将军俏白的下巴,垂眸欣赏她晕花了的唇脂。
她对她总是有万般的温柔迁就。
正因明白这点,池蘅才敢仗着她的深情恃宠而骄。
“惯得你。”
沈姑娘轻轻嗔责。
池小将军眉开眼笑,她就是喜欢当着她的面过嘴瘾,四目相对,她情切难抑:“到时候保管把姐姐伺候地舒舒爽爽,里里外外都给弄透了。”
十八岁,脱去纯白对着心上人爱说骚话的年纪。
对上她真诚发亮的眼眸,清和不好骂她。
也唯有她清楚,这双眼睛越是坦率无遮,越撩拨地她心跳如鼓。
嘴上喊着‘姐姐’,字字句句皆全然是对恋人的依赖肖想。
这依赖是澄净的,这肖想是脆弱的,面对这份依赖肖想,沈清和胸前起伏费了老大劲儿方稳住心神不至于失态。
她不惊不恼的面容分外挑火,池蘅亲她耳垂:“婉婉,你不都羞一羞的么?”
绵绵软软的嗓音入耳,清和好不容易稳住的平静被她打破,霎时面若红霞,犹如火烧。
她顾自嗔恼:大家都是女子,凭什么说混账话的人是你,你都不知羞却要我替你害羞?
一记粉拳不轻不重地捶在肩膀,池蘅捞着她腰好生赔罪。
她也不是真要欺负人,可谁让调.戏婉婉如此上头呢?
婉婉装得越淡然,她越想看她露出羞色,真真是命里的冤家,相生相克,难分难舍。
挨了未婚妻一顿暴打,池蘅暂且老实,她抱着人压根不觉得手酸,清和捏了帕子为她擦拭唇边晕开的唇脂。
两人一会谈论军营练兵之事,一会说到不太平的边关,绕来绕去绕到行事不按常理出牌的当今陛下。
“三皇子降生,陛下闹得动静太大了。又是犒赏三军,又是大赦天下,‘于理不合’四字言官们都说倦了也没见陛下听进半句……”
“你不懂,这就是陛下可笑的身为男人的尊严。”
“男人的尊严?”
池蘅一怔,继而想明白:“是啊,陛下几次选秀充盈后宫,女人不少,生出来的孩子不多,一子一女,如今壮年得嫡次子,的确是值得欣喜的事儿。
“可也太欲盖弥彰了,还不能直接昭告天下说‘朕在床上很能行呢。’”
清和被她逗笑,藕臂轻揽她后颈:“陛下自卑、自负,生性敏感,最怕不如人。
“年少得帝位皆靠运气,熬死了诸位兄弟又有池沈三人为友,装得好一副贤良。
“友人强过他太多,日久生怨生恨,皇权难集中,怨恨之下生疑生畏。
“人心总归是这么回事,没有什么偏想要什么,有了又想拼命地证明有,患得患失没个士心骨早晚得疯。疯与疯也有讲究,有人疯是汲汲进取生怕被落下,有人疯是自甘堕落丧失本心。”
她摩挲池蘅白嫩的下巴,心想:比如我,早就为你疯了。
“姐姐怎么这么聪明呢?”
“我也是随口一说,不包对。”
“哈哈哈,怎么就不包对呢?”池蘅搂着她笑。
“我听爹爹说太子可嫉妒这个刚出生的皇弟,偏偏贵为储君还得逢人装出一副笑模样。可见这人活在世上不管站得多高,出身多好,都有不如意时。”
“所以这才是人生。人生本就充满变数,活好当日已是难得。”
“今朝有酒今朝醉?”
清和抽回被她舔.弄的指,轻笑:“醉无妨,醉得优雅才是本事。”
“大醉一场尚且保留体面,我知姐姐是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