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乍起,天边黑乎乎一片浓云压境,姜夏咽了咽口水,那根本不是夜云,而是沙暴,和之前遇上的一模一样。他睁着眼睛看着,手脚俱凉,直到那片深渊般的狂沙,将浪人一点一点吞没,才恍然惊觉——
“姬洛?”
姬洛已经站了起来,也凝视着浪人消失的方向,听见轻唤,转过头对姜夏笑了笑,却一声未吭,一步未动。
这场景过于诡异,姜夏心中一紧,抖着手去捧他的胳膊,可惜手指还没碰到衣服,眼前的人已轰然倒下,慢慢闭上眼睛,而血花在他唇边绽放。
“醒醒,醒醒,姬洛,姬洛!不能睡在这里,会死,会死的!”姜夏半跪在地上,惊慌失措地喊,伸手不停拍打他的脸,想将他唤醒。眼见着沙暴越来越近,人却纹丝不动,姜夏咬牙,死命托着他的胳膊,让他整个人压到肩背上,半背半拖往前走。
“我们一起走,一起走,姬哥哥,不要怕,我们一起走!”
夜鸦惊枝而起,风声越来越响,老阿婆睡眠浅,被咯吱作响的木窗吵醒,看着天空浓浓的黑云和牲畜不寻常的动静,立即冲到院中高呼:“大沙暴要来了,察西,快把几个客人叫醒,全都到地窖去!”
村中次第响起呼声,家家户户都忙着喊人,将贵重的物什转移,人和牲畜一同躲入地下,来不及收拾的,全都放弃。
“姬哥哥不见了。”
“江公子也不知所踪。”
从察西阿婆示警时他们就觉得奇怪,毕竟两个习武的人都没先开口,唯一的可能,就是二人皆不在村中,所以无法率先赶至。谢叙和齐妗在院子里像两只热锅上的蚂蚁,眼下找不着影,天色昏惑又满是黄沙,若是乱走,只怕凶多吉少。
就在权衡踌躇时,有人用藜杖在石墙上敲打了两下,齐妗辨出方位,拉着谢叙接应。姜夏架着个人,又抵御强风,鞋底已破,被磨出了长长的血痕,他把姬洛交托到谢叙手中,紧跟断后,向着老阿婆的方向快走。
“快,快进地窖!”
察西已拉开地窖石门,先把几人送入其中,最后带门跃入,从下将其锁死。狂风从上头碾过,带着飞沙,灌入屋中。
地窖下,几人忙让开一块空处,谢叙扶着人,安放于地,摸到裸露在外的手臂时,被那股沁凉一刺,不由地回缩,逼仄的内室里,胳膊肘差点打到赶来帮忙的齐妗。借着察西手头的烛光,他这才瞧清躺着的人双目紧闭,唇齿有血,心中顿时凉了一半:“江公子,姬哥哥他……他这是怎么了……”
“恐怕是毒发。”齐妗蹙眉,如此显而易见,便是未学得岐黄之术,也能得见,谢叙不过忙中慌乱,不肯信自己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