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桑姿的消息虽没打探到,但我却听得了中原的大事。”撕扯羊腿的谢叙心情愈发沉重,白日的欢乐和玩闹之心全不见踪影。
看他愁容,姬洛心中隐隐有所猜想,果然,等他一碗汤羹下肚,便续道:“苻坚南征,襄阳失守了。”
“这么快?”
“是啊,这么快。”
然而,两人的快,却并非同一含义。
谢叙的话中满是侥幸破碎的沉重和意料之外的讶异,对于姬洛来说,苻坚南征则是必然之事,只是攻伐代国一统北方之后才不过短短两年,没有止戈生息,竟又按捺不住遣将调兵,这是好大急功之兆!
以王猛的智计,若留遗策,万万不该在此时,难道苻坚并没有遵从纳谏?丞相逝后,苻坚还是那个苻坚吗?
想到他可任由风马默先斩后奏,不惜一切代价诛杀异己,只怕那一点仁心慈性,早已不复。
姬洛心中一冷,不由追问:“可知详情?”
“长乐公苻丕领兵七万围城,梁州刺史朱序死守,元月间曾以擂石长射击退秦军,据闻,秦天王因此震怒,欲要引关东六州及河西的强兵御驾亲征,不过被众臣劝止,但却下了剑限令给苻丕!”
“剑限令!”姬洛不禁侧目。
谢叙应道:“是,责令其三月内攻克襄阳,否则以剑自刎。七日前,都护李伯护叛变,里应外合,朱序被俘,襄阳失守。”
空杯在侧,姬洛心烦意乱,收手时不甚碰翻,滚落桌沿时以他的功夫竟没接住,任其落地碎成片片——
便是谢叙不解释,他也知道剑限令意寓为何。纵使这军令状惊险,还不至于叫他失态,真正令人心中泛寒的是剑限的对象,那苻丕不是别人,是苻坚的长子,少年封爵,几乎等同于太子,若襄阳未克,为安军心,那苻丕是死还是不死?
帝王永远是帝王,就像猛虎不会化身白兔。
“你说甚么?”姬洛回过神来,却已漏听了两句,便追问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