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念被说得不好意思,人像烧熟的河虾,连连跳脚,但那小女儿怯态,风情无限,像极了八九月的石榴花,娇嫩可人。
迟二牛就跟在少年刀客后头,本为这黏糊的郎情妾意抓耳挠腮,忽地眼尖瞅见在旁观望的姬洛,立刻挽袖子气势汹汹冲了过去,就差没扬上一拳:“一大清早你上哪儿去了!俺古道热肠一人,帮人也不叫俺!亏俺看你不见,四处好找,还担心你恁大个人走丢,得亏碰上卫小哥。看把俺急得!”
姬洛看向卫洗,少年却抱有温和笑意,微微摇了摇头。
暴露是没暴露,不过暂时是走不得了,既然跟前现成台阶,他也不好不下,于是道:“我就是去吃了碗豆腐花。”
“小心点吧你,别豆腐没吃到,脑袋先开了花!你这手无四两肉的,瞎凑什么热闹,俺这么个一等一的壮……”迟二牛朝自己上下身打量两眼,似乎也晓得牛皮吹过,硬着头皮把那个“汉”字咽了回去,改为“壮士,都没出手”!
高念痴痴地笑。
公输沁打断迟二牛的话:“丹参乃寻常药材,不该没有。”
“恐怕是被人高价收走,”卫洗脸色沉重,仔细替高念擦去额间汗渍,“我们问了几间药房,连品相次之的也不足数,更不要说良材。念儿的心痛病稍有不慎,则为不治,看来他们是想将我们逼出去。”
“先离开这儿再说。”耽搁越久,越易出事,贺管事警惕,不等他关心则乱,先招呼上路。
一直沉默的公输致听了几人的话,路上忽然插嘴:“说到丹参,我倒想起来,北海山多,物材丰富,许能挖到不少,运气好还能撞见上百岁的朱衣极品。”
本就为下一步发愁的公输沁开了窍,拍手敲定:“这样,我们先去北海,等这一阵子风波平了,再分散赶路。急是急不来的,毕竟高姑娘亟需良药,禁不住舟车劳顿,万一真捡到天材地宝,救人一命岂不更值?”
时不待人,众人对视,纷纷附和,继而由贺管事开路,卫洗断后,其余人夹杂中部,一众沿着高低参差的青石旧巷,七拐八拐,分批摸到镇口。
好在秦军一无通缉令,二无画像指认,高句丽那方虽知道追逃的人模样,但在秦国地盘上,没得到海捕批文,也不敢挑衅天子权威,私闯民宅一一比对,走得还算勉强顺利。
等入了北海郡内青山,几人才彻底松了口气,在溪水畔圈地安营。迟二牛捡柴,公输沁生火,姬洛和卫洗捉鱼,贺管事上山里打了点野兔鸟雀,贺远打秋风,高念什么也不会,又是病人,偶尔会帮大家洗个果子,但多数时候安静坐在一旁,目不转睛看公输致雕刻小像。
随行里没有会岐黄之术的大夫,但公输致早年缘山寻木,多少与山林绿植打过交道,因而虽暂未挖得上品丹参,但却碰上了能缓解胸痹疼痛的薤白,晚上挖了点,单独给高念熬了一碗水,又顺带叮嘱迟二牛拾柴时碰上桂花摘采点桂子,辅作食疗,也能行气止痛。
日落后,山中清冷,几人围着篝火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