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他随石柴桑上山之时亦曾观察到钩星在房宿四星之间,只是当时挂心旁骛,便没烙在心上,如今一合,不正应对了地动之势?
“所有人寻开阔之处暂避,谨防落石!”
姬洛从云河神殿一跃而出,见众人还痴迷武道,不由大喝示警。
滇南虽多山,但不会无故地动,当相故衣告诉他山中有人时,姬洛随他一同深入山腹查探,见虫蚁奔走,蛙鸟不鸣,连冬眠的蛇也涌了出来,他忽然明白,方才那几波震动乃是人为炸崩了魇池基石,那一刻他晓得了,所谓天都大阵,被前人传得神乎其神,其实不过是力量制衡的机关——
天都教在魇池下设九层地牢,打破了山脉结构,致使头重脚轻,为防止牢狱崩塌,湖水倒灌,于其下修筑了一种古老的水利工程,必要时用以疏通平衡,只是这种机关随记载而零落洪荒,不为后人所知,也不为后人所用,渐渐留为传说。
可叹啊,人生真是环环相扣,这些东西他本不通,可江陵遇着的桑姿却出身水利大家,他偶然说道的东西,今日却是派上了用场。
“我等你很久了!”
大祭司侧目微笑,然而要等的人,要战的人,根本并不是白少缺。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那又何妨,我师昂偏不淈其泥而扬其波?偏不餔其糟而歠其醨!只待一日,沧浪之水濯吾缨,濯吾足,逆势而上,逆天而行!(注2)”大祭司抿唇,笑时快哉。
姬洛回首,正好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心中没来由一咯噔——从自己这角度望去,巫咸大祭司并不是对着身前的白少缺说话,而是透过他,将目光掠向后方的群山和脚下的渊源,随言尽,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这位白衣祭司知道的东西,恐怕比他们在场的众人多得多,甚至超越位高权重的巫彭和身为白氏后裔的白少缺。
姬洛脱口而出:“大祭司!”而另一头,楼西嘉与他几乎同时喊出那个名字,迎风流泪不止。
可惜,风雨河山的声音,每一个都足够将他们的喊声掩盖。
巫咸出招,却不是向着白少缺,而是错开身,掌摧背后的水龙卷,然而千钧一发之际,那容人多想,白少缺一门心思认准了身前人,《天宗》卷最后一式出手,便是无回之招。
“为什么!”白少缺两手往前一抓,可倾斜而出的力量从指缝中溜走,如同韶光,怎么也捉不回来。巫咸大祭司硬抗这一招,转身与他交错,咬牙用手刀将他推了回去。
此刻,水龙卷已成,在大祭司“万象归一”的碰撞下打开了一道缺口,白少缺眼睁睁看着那道缺口,将那道白影一口“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