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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折扇的少年朝她微微一笑,眼尾弯弯,是万千少女闺中梦里的良人模样,一开口却是嘲讽:“我怕你等会儿又嫌太热。”

“……”

李殊檀一手抓住对襟大袖的衣领,一手抓住扇骨,两手同时用力,像是要把衣衫和折扇一同捏碎,但她只是看着鹤羽,露出个堪称咬牙切齿的笑:“谢谢。”

这个反应显然取悦了鹤羽,他相当满意,绕出屏风,开门时的侧影落在屏上,恰巧左右都是绘上去的花枝,动一动就像是落了满头的花香。

李殊檀心头又是一跳,她松开手,缓缓低头,在折扇上嗅了嗅。

扇骨是黑檀,打磨细致的纹理向外散着檀木独有的气息,临近尾端,常被握着把玩的地方却染着不明显的香气,让人想起一枝寒梅。

郭兰进屋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手中握扇的女孩坐在榻边,微微低头,未绾的长发直而顺,发梢在身边盘曲,衬着秀美的侧脸,显得恬静而乖顺,若是入画,大概能被题名成《持扇仕女图》一类。

可惜仕女手里的并非女子常用的团扇,而是半开的折扇,衣裳也搭得不太对,外衫松散,隐约露出里边纯白的衬里和颈下一小截白皙的肌肤,肩上却又加了件大袖,看样式是男式的,简直是欲盖弥彰。

郭兰忽略心里一丝不舒服的感觉,低下头,一路走到榻边:“我来了。有什么事吗?”

“抬头。”回应她的是李殊檀的声音。

郭兰抬头,在李殊檀脸上看到了还未褪去的红晕,从脸颊到眼尾,浅淡地晕染开,面上含着淡淡的笑意,介乎欢愉和欢情之间,让她想起很久以前在街边卖茶,看见路过的马车撩起车帘,春日冶游的贵妇被闷得脸颊微红。

……或者刚从守卫处回来的蓉娘,一瘸一拐,满脸绯红,身上染着洗不净的肮脏味道。

郭兰当即有点反胃,恶心的感觉里又夹杂着捉摸不清的情绪,她抛开不想,只怯怯地说:“我抬头了。”

“嗯,无需低头。只是暂时照顾我而已,不是做我的奴婢。”李殊檀往后一靠,半倚在榻上,姿势变动,油然而生一种贵女式的慵懒,她的语气也懒洋洋的,“下去吧。”

郭兰更不舒服,但不敢反驳,只最后看了李殊檀一眼,含糊地应声,扭头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