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些猜测都不是真相。
答案简单得近乎怪异,只要一只背篓里放足够多的蟹,但凡有一只海蟹想爬出去,另外的就会伸出钳子,使劲地把那只蟹钳回来。那些海蟹在背篓里互相钳制、互相踩踏,永远也爬不出背篓。
现在李殊檀就是那只想往外爬的海蟹,但她并不是爬向自由,而是爬到沸腾的油锅边上,然而即使如此,其他海蟹也不想让她出去,不想让她碰到逃脱的一点可能。
李殊檀一阵绝望。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痛苦,反倒取悦了榻上的女孩,阿七摸了摸,摸出压在枕下的一对青玉。
“喏,只剩下这个了。”她凉凉地说,“既然你说很重要,那留个纪念吧。”
青玉落地,“当啷”两声,滚在火盆边上。
李殊檀换了一口气,缓缓蹲下,捡起那对青玉。所幸用的玉料不纯,从榻上丢下来倒没开裂,只是滚了一圈灰尘。她小心地擦干净上面的碳灰,藏进贴近心口的位置。
她紧皱着眉,睫毛颤抖,声音也发颤,像是要哭出来:“为什么……”
“有什么为什么的?就是你运气不好!”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让阿七大为满意,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李殊檀,尖利地说,“你要是运气好,也不会被抓进来啊,被选中去弹琴又怎么样?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连琴都能掉下去烧掉,你就是没这个富贵命!”
李殊檀没有回答。
她摸摸心口,确认那对青玉已经藏好,深吸一口气,端起火盆,手腕发力,把一整盆碳灰全泼了过去。
烧了一夜,上层的碳灰发白,摸上去是凉的,往深里摸才有些温热,最底层的也只是略微烫人而已,但一整盆泼过来,阿七躲闪不及,让碳灰泼了个满头满脸,呛得不断咳嗽,露在外边的肌肤还有被火星烫到的。
她当即发怒,一面吐着碳灰,一面伸手想去抓李殊檀的头发:“贱人!”
李殊檀没回嘴,也没给她机会,以她在军中滚出来的那点功夫,对付个女孩绰绰有余。她钳住阿七的手臂,直接把她从榻上扯下来,都没让她穿鞋,一路往外边拖。
阿七当然不让她拖,但拼力气拼不过,靠本事也不行,也不知道李殊檀哪儿来的力气,看着比她瘦,手劲却大得她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