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思,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荣禄微笑着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你对老夫有救命之恩,老夫感激还来不及,岂能害你?”本来荣禄是住在行宫的,因为闹了一场病,慈禧体谅他,安排他搬出去静养。
“大人,”龙谦似乎想到了什么,“从这篇上谕上看,卑职以为朝廷决意要变法图强了……”
“我都说了嘛,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共同参详。”
“大人折杀小的了。龙谦何能,敢与大人比肩……”
“不要妄自菲薄。说起来还是你第一个提出变法革新的。就这份胆识,老夫便很是佩服。你也知道,自戊戌年后,天下对维新变革几至钳口结舌,所以,太后很是赏识你的胆识。深知你为国不暇惜身的勇气。退思,你是见过大世面的。就夷语一道,满朝文武,比得上你的真寥寥无几。何况你在美国生活多年,对西夷习俗,多有了解。老夫知道你胸中锦绣,诚心相问,万万不可推脱。”
龙谦开始是想荣禄是否代表慈禧相问,但马上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那种可能几乎没有。是的,自己确实在慈禧的西行道上帮助了她,但作为一个有着丰富统治经验的女人,绝不会真正信任一个来历不明的生人。何况,自己的年龄也不会让她放心。
“大人对龙谦的关爱,万死难以回报,岂敢推脱?刚才是梳理思路而已。就变法而言,卑职以为是必然之道。有人说祖制不可变,其实就国朝而言,祖制也因时而变。无论是康熙爷还是雍正爷,都对国家组织结构做了很大的调整,小臣久居海外,对国朝掌故沿革不甚了了,就说如今权重一时的军机处,在雍正朝之前,好像没有吧?”
荣禄微笑,“继续说。”
“古人说‘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可见古人是不反对变法的。圣人反对的是劳民伤财不起作用的打着变法旗号胡来的东西。就像康梁所主张的,以为改一改官制就能富强我中华,岂不可笑?”
“唔,讲的好。那你觉得该如何改呢?”
“大人恕小臣冒犯。大人以为,如今我中华,比起英法俄日美诸国如何?”
“这还用说?当然是不如了。”荣禄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心道若是国力强于他们,还会落得朝廷流浪于外?
“所以学学西洋人的一些办法是可以的。小臣以为朝廷深谋远虑……但是,”龙谦做了个很长的停顿,引起了荣禄的不满,刚要出言,龙谦终于接着说了,“家祖移居海外,但祖训决不可数典忘祖。洋人自有其文化,比如节日,与我中华概不相同,更遑论饮食穿衣了。家祖移居海外,自然免不了用洋人的习俗,但担心子孙忘本,总是设置一些禁令,如全家不过洋节,仍以我中华流传数千年的节日为节日,居家不讲洋话,永远使用乡音,进而提醒家中晚辈,永远以三纲五常为伦……”
“喔,令祖真是深谋远虑。”荣禄赞道,“难怪你如此忠于朝廷。”
“所以,小臣以为,无论科举、交通、游学、刑狱、税制等等,皆可学习西洋。但学习之前,必须深刻理解洋人为什么做的好,我们为什么有缺陷。然后方可施行。尤其应当谨守一个大原则,那就是谨记‘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八个字……”
“慢着,你最后的八个字再说一遍。”荣禄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