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行。咱家人出面就算是破脸了,往后再没转圜的余地,传出动名声也不好。”
“人都杀了,还破脸不破脸的。好,我找找,女人家就是麻烦。”又要能说上话,又不能是王家的人,还真不好找。我认识的那帮子都不太当说客,打砸抢在行,都是先动手,再说话。“不容易,你女人家的办事,还是找个女的去好,你看我那帮朋友,祖上不是响马就是暴民,不合适。”
“先放放,妾身看看。”颖还觉得不妥,不过折腾云家很过瘾,摇个手绢坐炕上踢个脚咿咿呀呀唱小调的模样很好看。
两天后,家里年货预备齐了,黄昏时分,颖和二妇商议定,准备找后村一个以前受过王家恩惠的小业主过去递话的时候,云丫头亲自登门拜年来了。
“夫君且坐着,您心软,别叫那丫头又钻了空子去。”说着带了二女朝前面会客。
本来想偷摸着旁听,想想放不下大男人的架子,带了旺财去园子里打猎。大约的步骤就是我老远抛根木棍,旺财兴高采烈地追过去叼回来,期间人狗拉了棍子撕扯一阵,我再抛出动……直到天黑透,我看不清方向,旺财舌头吐了老长才作罢。不知道前面这帮女人搞什么,回后宅丫鬟已经给我单独准备了饭菜,颖和二女则留了云家小姐在前庭吃饭,据丫鬟汇报,宾主双方均和气欢言并在和睦的气氛下互换了年礼,期间没有发生哭闹、厮打、以死相逼等不安定因素。
我对云丫头印象不错,自强不息的女性,有心计,有魄力,从效仿王家养鸡开始到随机应变适应市场需求的鸡崽生意,很聪明的小姑娘。快两年的奋斗下来也稍微有了家底,颖计算过云家的偿还能力,要让她手里有,却刚好差那么一点点,一旦还起来就得砸锅卖铁,而且周边鸡崽鸡蛋相对饱和,明年一旦失去陈家的合同,云家又得回到贫穷地主的行列里,两年积累下来的元气和希望化成泡影。颖就是掐准这一点,让云丫头在曙光和黑暗之间挣扎,明白自己的命运掌握在王家手里,想要翻身就先得满足王家的要求。
看来双方谈判得很辛苦,都躺炕上迷瞪一会儿了,上了趟厕所还没见俩婆娘回来,还是去前面看看好。刚出后宅过廊就碰了颖和二女俩春风得意过来,大灯笼下两张笑脸红润润,看样子还喝了两杯,得手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无迹可寻
来年这世上总有意想不到的事,眼里那个倔强顽强、百折不挠的云家小姐终于屈服了,屈服得如此干脆,好像祖传下来的良田和烫手的山芋一样,能有人掏钱买就是万幸了。
怎么给人这样的感觉,有点失望。虽然在眼里从来没有把那个自强不息的丫头片子当做仇人,而颖对田产的渴望大于对云家的仇视,心平气和地说,两家已经没有什么仇恨可言,所有针锋相对的行为都是围绕着云家的土地展开的,和战场上的士兵一样,纯粹是为了作战而作战。
千多亩地,若要全部作价折算,确实是个不小的数目,既然谈买卖,库里钱再多,购买欲望再强烈,双方讨价还价是必要的程序。颖在这方面的天赋,身边还跟了二女这个鬼难缠,局面上一边倒,按颖的描述,云丫头溃不成军,被她俩杀得东倒西歪,谈到最后云丫头羞恼之下竟然出了昏招,剑指偏锋,瞄准王、云两家河渠接壤偏僻处的荒地作为交换条件,良田上吃的亏指望拿大家眼里即不能耕种,又不能打井盖房,连埋死人都觉得对不起逝者的贫瘠之地作为补偿,说是一亩换两亩,在大家眼里,一亩换五亩都和自杀一般。
脑子半天转不过筋,有种加时赛上大脚解围却将球踢进自家大门的感觉,不知道云小姐是不是被颖灌醉了才变得如此反常,又不是搞房地产,亩数上占了便宜有什么用,不产庄稼还罢了,一旦开垦就得到官上报耕地,还得按地头算官粮,真的卖了俩钱就不会算帐了么?
“没欺负人吧?”就怕颖在谈判过程中搬出来爵位、诰命之类的帽子压人家,虽然电视里常见这样恃强凌弱的场景。但这年代轻易不会出现这种即坏名声又丢脸面的事情,官民之间的交易基本上还是公平的。
“夫君想哪儿了?”颖拧了个巾子朝脸上捂了捂,下下酒劲,“您放心,都是按了平常的手续来。她就是不卖,妾身也不会干那丢人现眼的事情。”摇了摇脑袋,吩咐二女帮给鞋脱了,一骨碌爬到炕桌旁抄了算盘开始算帐。
“那不合说法啊,拿自家的良田换乱坟堆子一般的生地?”我也蹬了鞋子窝到颖跟前看她写写算算,朝二女打了个眼神询问,二女摇摇头,看来还真是云丫头临阵乱了阵脚。“她拿了干什么?一开垦马上就得报亩,云家便宜粮食多了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