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又不想说了。”兰陵挪了方向,头枕我肚子上,抬手遮了眼睛,“突厥小调再唱一遍。”
清洗干净的箩筐一人一个,达莱也加入了采棉大军,我则坐在草棚下学了颖麦收时候的套路安排饮食。几个带过来的护院一人一碗骨头汤已经开始胡吃海塞了,工部那个叫张郓的官员坐在我跟前显得有点激动,硬是把肉汤在手里端凉了没动一口。我正想开口,张郓忽然放下碗抄了知其一子冲下田坎去了,有点孤军奋进的壮烈感觉。
抬头看了看日头,估摸了下时辰,朝身边护院道:“去,喊人都上来吃午饭。”今天下地的女人多,男女分开上席,老远看达莱满头汗水的背了半篓棉花过来,我伸手挥了挥,“过来,这边吃饭。”
听我呼唤,达莱面色骤变,低了头朝我这边小步挪着。是不是马车上吓得过分了,达莱这两天见我更加忌惮,一回去就躲院子里再不露踪迹。
“小侯爷,您看。”张郓捧了一把棉花凑了过来让我过目。
“你看就行,我看不懂。”抓了棉花捏几下,白白、绵绵,“两天上能摘完不?”
“您着急?”张郓将棉花扔了筐里,“两天上难,都是头次干这活,手生,光一早上下来就都带伤了。”说着伸了手让我看,指头上都是口子,“越摘越慢了,怕得三天功夫。”
“这么厉害!”真不知道摘棉花还要受这个罪,一把揪过达莱,硬扳了手过来检查,还没来得及洗,指头上血迹斑斑,心疼道:“咋办?血染到棉花上咋办?”
“……”张郓没吭声,眼神里带了鄙夷之色。
不理他,腰带解下钱箱钥匙递给达莱,“一会儿传话下去,摘一天棉花五文医药费,附近庄子想摘的也让来,人多能好点。庄子上医生叫来,手烂厉害的都去上药,费用只管支。你看着,实在伤得厉害就让停了,你头一个停了去。”
达莱没看我,光点头。
“小侯爷……”张郓见我说得大方,想提醒下经费紧张的问题。
“我出。王家庄子上的人,该由我照看,这事和朝廷无关。”说着亲自给张郓和达莱盛了肉汤。端了跟前,笑道:“张兄下午也歇歇,手一伤就怕耽误了公务。”
“小侯爷客气了,微末小吏,这棉花就是在下公务。”张郓朝田坎堆棉花的大席指了指,“大半年里就是为这个操劳,雪白的让人心里喜欢。”
“嘿嘿……”操劳得好,我心里也喜欢,不过颖应该是最喜欢的。来的时候都快把算盘打烂了,算进项算笑得口眼歪斜。“这才是起头,往后我大唐推广种植后,可有张兄忙的。这就成了权威人士,光负责这一项,就能名扬四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