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蕉本质爱玩,待在同一个城市一个月是极限。
如果肚子里没有揣崽,他此时此刻可能正在北极看极光。
再怎么着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无聊到拥着被子窝在一家小医院里翻着旅游手册望梅止渴。
早在一个多月前,焦蕉就跟好友梁乔约好了要去米兰时装周看秀。
谁知道一个月过去,他肚子里多了个和他一样金贵的小祖宗,头三个月怕磕了碰了,哪里也去不了。
医院也不知道是熟知他的心思还是故意气他,一大早给他送了几本书解闷,其中就包括手里这份旅游手册。
不只米兰,东亚、东南亚、西欧,甚至南北两极绮丽的风景都被包含在内。
焦蕉看得出神,以至于突然被紧紧箍在怀里的一瞬间,手中的旅游手册脱落,他愣了有足足十秒才推开面前吃他豆腐的老男人。
“干什么?虽然我是洗漱完了,但是没有我的允许,你……”
“焦蕉”,方屿行打断他的话,将人搂得更紧,“你别跟梁乔走,别让我们的宝宝叫他爸爸好不好?”
焦蕉身上还是没多少力气,也懒得再挣扎,素性直接把下巴搁在男人宽厚的肩膀上。
他挑了挑眉:“梁乔?你还真联系他了?”
关于那双鞋,焦蕉还真没什么再穿第二次的兴趣,被垃圾踩了一脚,他觉得晦气。
哪怕梁乔亲自飞过来给他送双新的,他也不会穿。
告诉方屿行他喜欢那双鞋完全是出于看戏心理,也想就那老男人不打招呼就消失的行为小小报复一下。
谁知道,梁乔那大嘴巴话也不少,不知道跟方屿行说了什么,让人跑过来和他说“不许走”。
哼,他倒是想走。
奈何肚子里的小家伙不让。
“喂”,他被嵌在怀里动弹不得,只能拍拍男人的后背,语气不善,“你觉得我揣着个球能跑到哪儿去?”
方屿行愣了一瞬。
他当然明白这一点。
只是从小到大经历的离别实在太多,毫无征兆、不声不响离开他的人更是数不清。
他厌倦,甚至恐惧这种离别。
从小到大,方屿行向来是形单影只独来独往,刚刚逃离谢家,最破败最无助的那段日子,连小猫小狗都要绕着他走。
没人喜欢他,没人会爱他。
这是他很早就得知的道理。
当初从酒吧一路回公寓,酒精与药共同燥.动的夜晚,漂亮干净的小孩俯身看着他,玩似的一遍遍描摹他的眉眼。
还或轻或重、或娇媚或清冷地在他耳边重复一句话——
“叔叔,我喜欢你。”
那一夜的理智还是多于冲动,但他可以确定,在某一个冲动的瞬间,他把这话当了真。
而且日子越久,这种想法越深.入骨髓。
他好像在无意中把焦蕉当成了他的所有物。
但残酷的事实告诉他,属于他的东西,都会如细沙一般从指间流逝。
小鸟是,母亲是,那些背叛他的人也是。
他以为焦蕉不会的。
直至听到梁乔的那句话《当娇气小作精揣崽后[穿书]》,牢记网址:m.1.。
“焦蕉,梁乔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鞋子、山水画,只要你想要,我可以立马开始学,只希望你能给我一点时间。”
他对于梁乔这个人的认识只停留在几页资料和刚刚那通电话,不知道究竟有哪点吸引到焦蕉。
焦蕉在一边好整以暇地听着,倒是没想到方屿行还挺在意这个。
仔细想想,估计是前些日子突然得知怀孕,心里愤怒又不甘,恨死了这老骗子,跟梁乔吐槽了几句。
结果今天梁乔一字不差地反馈给这老骗子了。
想了想,他倒是勾唇很坏地笑了笑:“鞋?山水画?这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你行么你?”
方屿行认真地点头:“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
焦蕉看着他这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别过头去:“切,梁乔绝对比你行。”
不管身为朋友还是单纯的欣赏者,他都确定,梁乔确实是个极有天赋的画家。
方屿行一个零基础的选手想在一两年之内赶上,那根本就是不可能。
他想的是画画方面的正经事,方屿行却因为今天和梁乔的那通电话而想得更多。
“他真的比我行吗?”
“嗯?”
焦蕉扭头看他的表情,却见他修长深邃的眉峰下,两只眼睛既如烟雾也如阴霾。
总之是灰蒙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