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后来嫁入了侯府,身份比他们更高,她还是无法撕裂与他们的关系,只能减少与他们的往来,不过他们每次以“亲家”的名义来侯府,她也无可奈何。
她骨子里还是无法挣脱这些束缚。
而自从离开侯府也离开薛家后,她突然发现,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那么何必再像以前一样,勉强自己呢?
她看着暴怒的薛忠,又扫过其余三人,目光转回薛忠:“薛大人,您对镜宁有生养之恩,这是不争的事实,镜宁一直谨记于心。而通过镜宁,您同样得以回到心心念念的铎都,并在铎都得了一个好官职。还有,侯府送薛家的大宅子、侯府给薛家的聘礼、侯府往日给您这个亲家赠与的钱财珍宝,以及您仗着是侯府亲家,在别处得到的好处……如此种种,即使我与小侯爷和离,也不曾退回去的好处,应是可抵生养之恩了吧?”
“你、你……”薛忠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一时无法可驳,因为薛镜宁说的都是事实。他曾经私下里和李氏算过账,从小把薛镜宁丢在乡下庄子里养,花费其实并不多,而通过她与侯府的亲事,他们获得的回报已经百倍有余。
但是,这丫头的意思……竟是、竟是要和他们薛家断绝关系?
薛忠立时慌了神,正是因为以前受了好处,才更想一直享有这些好处,可是自从薛镜宁与陆谨沉和离后,虽然侯府不曾收回曾经的好处,可是那些因薛镜宁带来的隐含好处便都没了啊!
“你……你若当真不想再嫁入侯府,那、那先不嫁,何必跟家里拗劲呢?”他决定迂回一些,先把她劝回家再说。
薛镜宁早已看透了他,便只道:“生养之恩已抵,我与薛家已无牵连。你们回去吧。”
李氏忍不住自己的脾气了,指着她的鼻尖骂道:“你这个不孝女!什么叫生养之恩已抵?你骨子里流的是薛家的血,能抵得了吗!光是生你这份恩情,已足够你用一生来回报!更别说薛家养你养到这么大,翅膀硬了就想飞,有这等好事吗!”
“一定要我将一切摊开来讲吗?”薛镜宁身体微微颤抖,本想心平气和地结束掉一切,可是她依旧被激怒了,“说起生恩,都是我娘吃苦受罪地生下了我,他不过提供了一点血脉而已,而说起养恩,乡下能花几个钱你们心知肚明,需要我对着账本来与你们一一核算吗?你们扪心自问,这是我需要用一辈子回报的恩情吗?”
“你——”李氏也被驳到无话可说。
“算了!这死丫头不知好歹,你们还来求她回去做什么!我就说今天不该来的!”薛楚莺剜了薛镜宁一眼。
她就不明白了,薛镜宁一个侯门下堂妻还傲什么傲,真以为她还有那个本钱吗?要她说,小侯爷迟早另娶新妻,到时候看薛镜宁怎么哭去!
薛镜宁在他们一个个仿佛要吃人的目光中,不疾不徐地饮了一口茶,茶盏放下,才道:“念及往日亲情,我给你们一人一条忠告吧。”
“薛大人,别人都说虎父无犬子,可是您却及不上太公半分,生生丢了他的脸面。陆家太公其实也早已看透了您,不过他念及您是故人之子,所以对您的所作所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往后不同了,他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容您。您也别往侯府去了,更别再借着侯府的名声为自己谋利。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好做事,不要投机取巧,更不要掺和朝廷党派,只要不出错,薛家一世无忧是不难的。”